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鬓发:“知道你父亲要家法处置你,还这么乖乖回来了?”

&ep;&ep;母亲的手温柔至极,蒲又崇微微俯首,免得盛琅累到。

&ep;&ep;闻言淡淡一笑:“免得把父亲气出事来,到那时,连您都不护着我了。”

&ep;&ep;这一个儿子,从小没有养在自己身边,可论起孝顺之心,却不比其他的儿子要少。

&ep;&ep;盛琅心疼他,却也知道,按照蒲存之的性子,她越是劝,蒲存之越要生气。

&ep;&ep;这父子两个性格都倔,不如不说,由他们去。

&ep;&ep;盛琅站起身来,准备往房中走,又叮嘱蒲又崇说:“要不要让人替你煮碗面吃?”

&ep;&ep;见蒲又崇摇头,便也不再多问了。

&ep;&ep;等她走后,蒲又崇到了小佛堂,先净过手,又去了三炷香,三起三拜,恭敬地插在蒲又岇牌位前。

&ep;&ep;牌位前供了一枝佛手、一枝晚来香,都是香气浓郁的花,立在那里,亭亭玉立。

&ep;&ep;这里常有人来,收拾得极为妥帖,地上奉着的拜垫缝得极为厚实,针脚细密,四面细细地绣了万字不到头和莲花纹样。

&ep;&ep;自从大哥去世后,母亲便总来这里,这里一草一木,都是由她亲手摆放。

&ep;&ep;蒲又崇屈膝跪下,为表恭敬,只垂着眼睛。余光看到牌位上蒲又岇的照片,有同他极为相似蒲家人狭长入鬓的眼睛,只是不比蒲又崇那副冷厉模样,因为带着笑,显得更为温和一些。

&ep;&ep;蒲家每代,总要选出一个人来继承家业,余下的子孙便可风花雪月,侍弄笔墨。

&ep;&ep;蒲存之向来不是经商的料子,所以蒲又岇大学还没毕业便已经代替父亲,接手了家族产业,公司也在他的掌控之下蒸蒸日上。

&ep;&ep;可惜,天不假年,只给了他三十多年的时光。

&ep;&ep;蒲又崇望着大哥的端肃温和的面容,对他说:“若能选,父亲一定更想你能活着。”

&ep;&ep;台上的人永远笑着,定格在了岁月的一瞬间。

&ep;&ep;蒲又崇又说:“可惜,我不是你。”

&ep;&ep;角落里放着一座古董自鸣钟,黑檀木的底座,上面雕着各色的花鸟仙草,里面的指针是两只百灵模样,灵巧地一格一格向前移动,每到整点,便发出悦耳的鸟鸣声。

&ep;&ep;蒲又崇从新港回来,连衣服都未曾更换,蒲存之没说他什么时候可以起来,他便要在这里跪到地老天荒。

&ep;&ep;鸟鸣声响了几次,他低垂眉目,却也没有睡着,规规矩矩端正地跪着,哪怕无人监督,自有一份优雅不迫的矜贵严苛。

&ep;&ep;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p;&ep;蒲又崇只以为是蒲存之醒了,要来兴师问罪。

&ep;&ep;门却被一把推开来,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气势汹汹喊他说:“蒲又崇!”

&ep;&ep;蒲又崇顿了一下,方才转过头来。

&ep;&ep;门前,孔如琢站在那里,大概是走得太急,云捏雪揉一般秀丽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烟霞颜色。

&ep;&ep;夜晚太静,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膛起伏间,身上大红色的裙摆在微凉的空气里,荡出一痕洒拓的弧度。

&ep;&ep;艳色如灼,燃尽寒夜。

&ep;&ep;堂下灯火不算太亮,蒲又崇却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问她说:“你怎么回来了?”

&ep;&ep;孔如琢双手在胸前交叉环抱,闻言冷笑一声:“听说你要被家法处置了,来看热闹。”

&ep;&ep;“那你要等到明天,等父亲醒了才能看到。”

&ep;&ep;孔如琢脸色沉了下去:“你怎么不告诉父亲,你是因为我才当街打人?”

&ep;&ep;“有什么区别?”蒲又崇转过头去,淡淡道,“既然做了,没必要巧言令色。”

&ep;&ep;孔如琢知道消息,便一路从新港紧赶慢赶地回来,满脑子都是一进门,就看到蒲又崇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

&ep;&ep;可没想到,他倒是坦然自若。

&ep;&ep;孔如琢走近几步,在他身后站定。

&ep;&ep;他背脊笔挺,哪怕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身上的布料已经聚起了纹路,可他姿态淡然,雍容骄矜,似是无论何种处境,都丝毫无损他的分毫气势。

&ep;&ep;孔如琢静静凝视着他,他察觉到了,漫不经心道:“今晚你等不到我受罚了。老爷子每天早睡早起,五点半就起来打太极拳,你醒得若是晚了,就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ep;&ep;孔如琢被他给逗笑了:“蒲又崇,明明是关心我想让我早点休息,非要说得这么委婉吗?”

&ep;&ep;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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