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3)

&ep;&ep;她光着脚穿过马路，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熟悉面孔，是爸爸。

&ep;&ep;她跑过去叫他，他却仍然目不斜视地走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ep;&ep;渐渐地，和爸爸走在一起的人多了，都是她的亲人朋友，妈妈，聂初初，小佳……

&ep;&ep;都举着黑伞，往同一个方向走。

&ep;&ep;可是在这些人中，没有霍泽析。

&ep;&ep;她好害怕，她哀求地叫着每一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听见她，仿佛她并不存在。

&ep;&ep;她跟在后面，和他们走进一个园子，园子里挂着白花，放着沉重又扭曲的音乐……

&ep;&ep;她下意识想要逃避，绕过大堂，走向旁边安静的小房间。

&ep;&ep;屋内全是阴影，只有透过窗子的一束光线，颜筱隐约看见里面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阴影角。

&ep;&ep;背影挺拔熟悉，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她分辨出是谁。

&ep;&ep;颜筱正要叫他，却倏地看见屋子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风吹过布角，她看清那张脸。

&ep;&ep;她比谁都清楚，那是她自己，准确说，是她的尸体。

&ep;&ep;霍泽析就站在那里，和那具尸体待在一起，沉默的，颜色压抑而深沉。

&ep;&ep;无论怎么叫他，他都听不见，颜筱第一次感觉到心底深处的无力和绝望，哭得声嘶力竭，以至于到最后，她是被自己抽噎醒的。

&ep;&ep;一睁眼看见，是橙白色的光线，机舱内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的气流声和不远处的微微鼾声，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ep;&ep;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颜筱悲伤的情绪还没退潮，转头看向坐在左边的霍泽析，他安静靠在背椅上，睡得安稳。

&ep;&ep;真实的，就在她的身侧，在距地三万英尺的夜空。

&ep;&ep;从未有过的庆幸涌出心底，万事最好不过“虚惊一场”。

&ep;&ep;无法抑制那种似乎得以重生的心情，颜筱突然紧紧抱住他胳膊。

&ep;&ep;霍泽析被她稍稍惊醒，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脸，不期然碰到湿意。

&ep;&ep;他坐起身看她，果然看见眼角泪痕。

&ep;&ep;没等他问，颜筱先开口：“我刚才梦见我死了……”

&ep;&ep;他沉吟片刻问：“吓坏了？”

&ep;&ep;“你们都看不见我，你站在我尸体旁边，很悲伤的样子，可是我叫你你都听不见……”

&ep;&ep;飞机遇上气流，有些颠簸。

&ep;&ep;霍泽析又合上眼睛，声音淡淡：“只是梦而已。”

&ep;&ep;是啊，还好，只是梦而已。

&ep;&ep;颜筱看向窗外，是让人恐惧的深不可测，漆黑里似乎有无数个粘稠的怪物。

&ep;&ep;大多数时候，人是害怕黑色的，害怕未知，害怕死亡。

&ep;&ep;颜筱问：“你知不知道，在梦里我知道自己死了，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ep;&ep;“什么？”

&ep;&ep;过了一会儿，颜筱才说：“是很后悔，很遗憾……没有和你结婚。”

&ep;&ep;霍泽析没说话，似乎愣住。

&ep;&ep;“如果我死了，身份只就是不明不白的前女友，而结婚不同，至少可以证明你喜欢过我，而且是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ep;&ep;她说着停下来，声音渐小：“我这个人其实很自私。”

&ep;&ep;顿了几秒，霍泽析才缓缓说：“无论有没有结婚，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ep;&ep;“我是说那个梦，假设我离世了……”

&ep;&ep;她话还没说完，霍泽析淡声打断，“为什么不是我先离世？”

&ep;&ep;说起自己的生死，颜筱都还觉得够坦然，但是不能听见这种话。

&ep;&ep;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间慌了，鼻头一酸，眼泪就往下掉，“你不要这样说……”

&ep;&ep;霍泽析叹气，轻轻擦拭她脸颊眼珠，“那你说自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

&ep;&ep;颜筱止住抽噎，不说话了。

&ep;&ep;这个话题似乎太沉重，一时竟也找不到能够自然转移的话题，颜筱打开ptv，戴上耳机听音乐。

&ep;&ep;还有半个小时飞机才降落，颜筱闭上眼睛，死亡太沉重，未知太多，她不想再细想。

&ep;&ep;没有了睡意，好多回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ep;&ep;她突然发现，喜欢他的那三年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而当终于得到的时候，人却习惯性患得患失，怕是不是不够爱，怕多久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