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谦看着在地道阴寒之中愈发羸弱的阿绫,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让他想不到其他。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如果出使的公主失踪,还是在司家的宴席之上,就算是刺客为之,可千不该万不该司府嫡系长子和公主同时失踪。

他们司家逃脱不了干系。

他只要冷静一些,就会想到,两国和亲失败,北疆的局面会何等地复杂。

他只要稍微冷静一些,他就会自责痛恨自己,将家国陷于危难。

可此时此刻,他只是想要抓住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保存她的鲜活,延续她的生命,爱护她,保护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痛苦。

他起身,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拿出来,用内衬仔细擦了擦手掌,他的手掌很好看,修长的手指,白净的肤质,一双典型的文人的手。

他将阿绫抱在怀中,吩咐阿尤道,“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出去了,莫要睡着了。”

此处阴寒,睡着了,他们不知道出不出的去。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便只是一个侍女,他也依旧很柔和周。

阿尤眼含着泪点头,“为了公主,阿尤也不敢睡!”

司不谦将阿绫的贝齿轻轻打开,左手握紧匕首刀刃,用力一拉,血便顺着握拳的手掌滴落。

他一滴一滴地送入阿绫的口中,借着洞中微弱的光亮,仔细端详着怀中的人儿。眸子好深邃,睫毛好长好长,轻轻颤动,仿佛能挑动他的心尖。

他此时此刻或许还未曾意识到,在少女将他摁在树干上威胁他时,他就好喜欢,好喜欢她漂亮的眸子,可爱的睫毛,飒爽的身手。

阿尤惊呼,“司大人!”

草原之上,歃血为盟,血对于大宛人来说,是神圣的天赐,除了缔结盟约,只有与正妻结亲之时,才会饮血酒。

司不谦博文多识,自然知晓,他嗓音沙哑,“她受伤发烧,久未进食,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些力气!”

刘倧仔细分辨脚印,刚走出几十步,胡谨便跳了下来。

“殿下!”胡谨这七尺的汉子险些哭出来!

刘倧知道做护卫不易,他这次莽撞了些,“放心吧!”他想,看在他忠心不二的份儿上,下次免了他的二十杖,顺带给他自小宠大的妹妹填份妆便罢!

胡谨点头,心中还在激荡呢,从天而降一人,恰好落在他前面,险些吓死。

那人反应一瞬,迅速将他拉向一边,就见有人陆续跳下,那些都是义气阁的人!

秦伯落下,本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如今平安无事,感慨道,“将军保佑!”

刘倧神色微变,这些人不是普通人!他对那个狡黠的小姑娘更多了几分猜疑,也多了几分兴味。

秦伯拱手道,“殿下身份贵重,我等非殿下亲信,不敢不跳。”

刘倧认认真真还了一礼,“诸位先生当为义之大者!”

若一国太子以这样的方式身死的消息走漏,朝堂动荡,权势失衡,一时之间永安帝没有时间布局筹划,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人不单想到了这一点,更是赌上性命,成心中大义!

可若是他们早知此等机关,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