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倧和司不谦在别院的会面说不得隐秘,他们的友谊本就人人尽知。

当然,世上不吝有那种以最危险龌龊的心思揣摩人心的家伙。

有人以魏王与龙阳君的典故去比喻二人情谊。

司不谦偶尔听了,气得不顾才子的矜持,骂道,“他们可以说我好色风流,但不能说我龙阳之好,我对女娘的情谊天地可鉴!”

刘倧没什么反应。

皇帝老儿却上了心,他老人家令皇后为太子送上了美人无数。

可惜,这些美人的作用就在于与司大才子风花雪月,作曲吟辞。

笼罩于龙阳情谊的伪装之下的,是司不谦这位才子以谋士的身份效力左右。

“北疆之事,有三人可成事。上官伯齐控制户部多年,其妻殷氏乃是贵妃胞妹,情谊甚笃,可上官家虽说与三皇子走的近,却对大皇子一直避而远之。因此,他不是不可用之人。”

刘倧点头。

“第二人是枢密使陈铎。此人白衣出身,能得此高位,其智计机心都不可小觑。唯一能打动他的只有他的一妻一女。”

刘倧听说此人,微微蹙眉。

“另一人便是阿绫公主。施辞阿绫被尊为草原圣女。她的故国虽不与大齐接壤,但贸易往来绵延数百年,因此北狄对于大宛来说已是威胁。联合大宛成夹击之势,实为上策。”

刘倧心中微压,这些他心中未必不清楚,但是能得这三人中的一人相助,已是艰难,何况是三人?

司不谦淡淡地说,“陈铎之女陈渥丹,才思敏捷,风情才情都不俗,可为太子良娣。”

刘倧似有不悦,冷冷看着司大才子。

司不谦淡笑着,“殿下,这美人相伴,妙不可言,这并非只是为了算计,也是对臣下的恩典。”

“后宫争斗历年不休,我不愿蹈父亲覆辙。”

司不谦点头,殿下不愿,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若是他点头应允,只消娶两个良娣罢了。那位公主也甚是可人呢!

可若是一口应下,大抵司大才子也是会叹惋的。用婚姻作为筹码之时,他们就将少年中最纯最真的东西一并扔掉了。

少年的太子与司才子,还尚有少年人的纯与真。

“殿下,不知上官大人意欲如何?”

那夜,太子和户部尚书相对而坐。

“殿下来下官府中,不只是为了送犬子小女回来吧?”

刘倧道,“北疆之事。”

上官伯齐心下波动,手中却不停歇,悠然又闲雅地烹茶煮汤,恭敬呈给太子。

“北疆战事,殿下主战?”

“是!”

“殿下,此茶如何?茶,天晴而采之,水沸而蒸之,火温而烘之,碾碎成饼,为茶饼。”

“焙之干之,才可为末,取以好水方可烹制,何时加以咸盐,火候如何,都是靠着多年的经验积攒。可即便如此,老于此道之人能否烹出好茶仍旧要看一分天意!”

上官伯齐老神在在地说着烹茶之事,无关痛痒,刘倧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刘倧神色如常,心下却是愤怒的。上官伯齐只不过在问他,北疆之事,需慎之又慎,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去以国赌之?

刘倧到底忍了下来,宫廷之中长大的孩子,自小便知道情绪不是不能发泄,但要从中得到好处。

北疆,不能不动,否则会拖垮整个帝国。

司不谦听了这番话,说道,“殿下等我几日,上官家尚且交给我,您去见见陈大人罢!”

太子那个性子自是不肯放下身段去求一求未来太子妃了。可是司大才子是谁,风月场中一把好手,最会拿捏女子想法。

他并没有觉得用一用准太子妃有什么不好。

泗儿还不知有人想趁机利用她,此刻正坐着跟嬷嬷下着棋,小腿至足尖一片酥麻,她哀求道,“嬷嬷,我脚麻的厉害,您让我起来活动活动可好?”

“上官小姐,宴席之上您得端坐三个时辰,这才过了刚刚半个时辰!”孙嬷嬷语气仍旧恭敬,却也多了几分不耐。

这上官府好歹是堂堂尚书府,这小姐怎么养得这般娇贵,不识礼数?

泗儿若是知道她这般思量,必是叫屈不迭,她一个现代人,哪里受过这般罪?这不是娇贵的问题,这是适应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