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儿洗了又洗,可是大病初愈的她哪有什么妆容,她注定洗不回自己那张健康的麦色小脸。

殷淋赶到的时候,泗儿已经洗完了脸,呆愣着坐在床沿上。

她没洗掉那层妆容,绝美的容颜微微泛红。

看在殷氏眼里,她的女儿终于有了一点血色,这半月来一日弱似一日。

老天开眼,她的女儿总算活了过来!

泗儿看着贵妇人头戴金钗,眉角帖钿,耳坠红玉,面若皎月,端的好容色!

便是上了年纪,贵妇人依旧韵味十足。

“泗泗,泗泗,我的心肝儿呀,你可醒了,娘以后便是天塌下来,也断不肯用你的命去挣那个忠心!”

泗儿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人哭泣,胸膛起起伏伏,却不失仪态,眼泪直流却不显狼狈,声音微颤却不凄厉,便是泣涕难抑制,端坐的身姿不见烦乱。

泗儿当然不会相信世上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她的眼睛里装了隐形眼镜?

愣怔的她看到姿态仪容如此雍容的殷氏,暗暗思忖这演员的素养着实不错。

只是还不及多思多虑,她这身子已是疲累,这场病抽空了她的精气神,身酸软无力。

她自顾自地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迷糊中有人给她轻轻盖了被子,清凉的手指柔柔地拂过脸颊,轻声说了句,“莫要拘着她的姿态,让她好好睡着,药醒了再喝。”

殷氏站起身来,看着笨手笨脚的珍珠,有些头疼。女儿的侍女,她也不好随意处置,真不知道她那个谨慎聪慧的女儿,怎会喜欢这么个冒冒失失的奴婢,自家主子病了也不知晓。

“随我来!”

珍珠忙跟着出去了,留下殷氏贴身的郝嬷嬷照顾女儿。

“你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难道不知她病了吗?作何不劝着她歇息,弄得鸡飞蛋打的像个什么样子?”

珍珠忙问道,“小姐何时生病的?”自觉失言了,又嗫嚅着愧疚地说,“奴婢刚从庄子上回来,不曾听闻小姐病了,夫人恕罪。”

殷氏看着珍珠那个模样,也不愿多说,径直问,“小姐醒来说了些什么,何以砸了镜子?”

“小,小姐问奴婢这里是不是上官坡,又问是不是瞒着她,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小姐的话,对了,小姐说那面镜子有程序之类的,奴婢实在听不懂呀!”

殷氏沉默了半刻,上官坡?泗儿如何知道上官坡?那是很久远的故土,家中少有提及的。

她摆了摆手,叮嘱道,“照顾好小姐,郝嬷嬷日后就照顾小姐起居,你听话做事就是。”对这个有些憨的丫头,她实在不放心将女儿交给她。

刚刚加冠的太子刘倧一袭玄色朝服,远观平添一分威严,近看就多了几分疏冷。

“上官氏醒了?”

胡谨应道,“是,醒来摔了一面镜子,便又睡了。”

泗儿决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下。

“上官家的姑娘用情很深嘛,病了这半月,那药用的俱是猛药,却一丝消息不肯透出来。只是摔个镜子,不哭不闹,如此隐忍,倒是让人不能轻视。”

胡谨低着头,想着,太子爷,您的太子妃为了别的男人生病,您这样平静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