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海因里希觉得自己距离一无所有大概只有半步远了。

&ep;&ep;他听见了西德利亚先生与她的谈话,半个字也不差。这该死的男人为了自己女儿安心完美地对乔治说出了弗洛伦斯没死的消息,兴许还暴露了他对她的下落熟记于心的事儿——这恰到好处地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ep;&ep;弗洛伦斯的信件兴许是白烧了。他想。韦斯莱压根儿不想寻找她的说辞大约也再也用不上了——那个红头发的败类可能过几天便会试着来找他,这一切都因为那位先生心情大好地与他“谈了谈”。

&ep;&ep;西德利亚夫妇是在钟声敲响了十一下之后离开的,带着威士忌与香槟的气味儿摇摇晃晃地从门口幻影移形离开,留下他和一片需要收拾的餐具和坐在沙发边上的弗洛伦斯。

&ep;&ep;“我能搞定这些东西。”他笑着告诉她。“你去休息就好,我一会儿就能收拾妥当,这没什么。”

&ep;&ep;弗洛伦斯大约想说话,却没有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纤瘦的身影转入了客厅——片刻之后他听见她走上楼的脚步声。

&ep;&ep;他望着弗洛伦斯消失的地方,笑容从脸上悄无声息地隐去,随着他的唇角与本来激烈跳动的心脏往下坠去。

&ep;&ep;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ep;&ep;他抬起头来,望着白色电灯蹦射出的白光,直到他感到刺眼与不适——当这种感觉降临的时候他便闭上眼睛,任黑暗将他包裹,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拥他入怀。

&ep;&ep;有没有人说过99比0更让人痛苦,更让人难受?就像是画了一半的圆,填了一块的颜色,差一点画完的油画——那个女孩儿是他半步之遥的恋人。

&ep;&ep;兴许还要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ep;&ep;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疼痛起来,仿佛他是一张油画,而有人正在无情地撕扯画布,近乎要撕碎他的身体那样。

&ep;&ep;弗洛伦斯,弗洛伦斯,弗洛伦斯。

&ep;&ep;他拥有了她,却又像是从未拥有过她。他能天天见她,与她说话,为她一遍一遍地唱那些麻瓜的情歌。她像是这座房子一般是个秘密,烙印在他的心脏与血液之中,如若他不开口那么便无人知晓,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ep;&ep;西德利亚夫妇不行。那个肮脏的希尔不行。乔治.韦斯莱更不行。

&ep;&ep;他垂下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如若放在文学之中,那兴许要被形容成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的手。细腻,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任何老茧,而指甲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就像所有人所期盼的那样。

&ep;&ep;我好奇这样一双手拿上枪支,匕首,又或是任何不怀好意的东西那会如何。他暗自想着。就像麻瓜故事里所津津乐道的那种反派角色——他兴许是一个。

&ep;&ep;那根红橡木的修长魔杖被他握在了指间,像是就此连接了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条神经,几乎像是从他的身体之中生长出来的那般。

&ep;&ep;有魔咒让人陷入沉睡,却没有什么魔咒能让人陷入爱情。他想。但是一句“一忘皆空”与近乎能致命的几句魔咒兴许可以。

&ep;&ep;他没有阻止自己顺着这个想法往下想,正如他没有选择打算要收起那根细长的红橡木魔杖那样。

&ep;&ep;动手吧,海因里希。他对自己说。动手吧,只是一句一忘皆空,只是一句致命魔咒,这么做了便没有人能再找到你们,就没有人能够再打扰你们。到哪儿去都可以,你们可以跑到地球的最角落,没人能知晓,为什么不呢。

&ep;&ep;那声音轻声说着,如同蛇缠绕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吐露信子,嘶嘶地像是在蛊惑夏娃咬下禁果。

&ep;&ep;他知道弗洛伦斯在想什么。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不会让她这么做。

&ep;&ep;梅林啊,梅林。在经历了那一切过后他怎么能够容许她再次离开,为什么放手的人必须要是他?为什么她爱的人必须是乔治.韦斯莱,而不是海因里希.米里亚姆.沃尔夫?

&ep;&ep;他希望乔治.韦斯莱不再存在,而今晚过后,兴许他们都不会再存在于世界上了。

&ep;&ep;海因里希握紧了那根魔杖,放轻了自己上楼的脚步。

&ep;&ep;弗洛伦斯会在床边的壁炉边上摆弄火焰,她喜欢在火烧得很旺的时候在边上小坐,舒舒服服地烤上一会儿火再上床睡觉。有时候她会读几本书,有时候不会。

&ep;&ep;乔治.韦斯莱。他在心里轻轻地重复这个名字,像是咀嚼一片口香糖一样在唇齿之间徘徊。那个纯血的叛徒,乘虚而入的小人,那个毫无能力的弱者——为什么是他?

&ep;&ep;如若你从不曾离开,海因里希。那声音回复,像是几声讥笑。如若你从不曾离开,海因里希,这一切都不会脱离轨道。

&ep;&ep;我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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