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别动!给我好好坐着!”

&ep;&ep;戚灼转身指着他,他便不敢动了。

&ep;&ep;左边荒地里生着一种大叶片野草,戚灼撸下两把叶片,回到山地车旁,伸手递给季听。

&ep;&ep;季听却仰起脸,探出头,摆出让他擦鼻涕的姿势。

&ep;&ep;“你他妈!自己擦!”

&ep;&ep;“哦。”

&ep;&ep;季听接过草叶,在脸上胡乱擦拭,戚灼便眼睁睁看着他将鼻涕抹开,那脸蛋上也糊了亮晶晶的一层。

&ep;&ep;头顶传来长长的尖啸,几颗流弹飞过,戚灼不想再耽搁时间,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拍掉季听的手,拿起两片干净叶片盖在他鼻子上:“用力!”

&ep;&ep;“呼!”

&ep;&ep;“再用力!”

&ep;&ep;“呼!”

&ep;&ep;擤掉鼻涕后,戚灼又擦他脸,动作有些粗暴用力,季听的头跟着后仰,嘴里嘶嘶地道:“干净了……干净了。”

&ep;&ep;“你干净个屁!”

&ep;&ep;“有点疼——”

&ep;&ep;“忍着!”戚灼怒喝。

&ep;&ep;戚灼给他擦干净脸,见他黄色冲锋衣后有个帽子,便掀起来罩住他的头,把下巴上的绳系好,再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给他穿上。

&ep;&ep;“成火哥哥你不冷吗?会生病的哦。”季听看他只穿着件灰色短袖t恤,便担心地问道。

&ep;&ep;戚灼冷冰冰地道:“关你屁事。”

&ep;&ep;他给季听拉好皮夹克拉链,警告道:“你如果把鼻涕蹭在我衣服上的话,那你就死定了。”

&ep;&ep;这是件成人皮夹克,戚灼穿着都过大,现在套在季听身上,将他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的。

&ep;&ep;季听仰起头朝着戚灼示好地笑,言之凿凿地保证:“不会的不会的,这衣服很脏,我不会把鼻子往上面蹭的。”

&ep;&ep;“你他妈居然还敢嫌弃我?”戚灼咬紧了牙。

&ep;&ep;季听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都是装作没听见,现在便也转身抱着车把,一脸镇定地假装没有听见。

&ep;&ep;戚灼动静很大地蹬掉山地车脚撑,跨上车,用力踩动脚蹬,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ep;&ep;骑过这片厂房区后,开阔地变窄,戚灼的前进路线不得不转向大路。视野里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人,季听睁大眼睛去辨认每一道身影,想看其中有没有妈妈或是季志城他们。

&ep;&ep;除了他俩骑着车,大家都是徒步行进,像是这片黑暗地里的虫豸,有机甲或是流弹飞过头顶时便迅速蛰伏在地上,过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往前。

&ep;&ep;前方出现两座耸立的高山,当中的大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人。戚灼捏住刹车停下:“下车。”

&ep;&ep;“哦。”

&ep;&ep;季听往车下滑,但太长的夹克衣袖挂住了车把,整个人就呲溜从衣服下摆滑脱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ep;&ep;戚灼取下车后的行李箱和背包,瞥见正在爬起身的季听,转身将挂在车把上的夹克取下来,也不解拉链,直接罩在他头上往下套。

&ep;&ep;季听穿好夹克,很自觉地去拖行李箱,手就隔着长袖筒拉住拉杆,跟在戚灼身后往前走。

&ep;&ep;夹克长到盖住脚背,让他行走时像在地上飘,还频频回头去看那辆躺在地上的山地车。

&ep;&ep;“我们不要那车了吗?这么冷,这么黑,就让它这样呆在那儿可以吗?要是下雨了怎么办?被激光炮炸到了怎么办……”

&ep;&ep;戚灼冷声道:“舍不得吗?那你就去扛着它走。”

&ep;&ep;季听愣了愣,似乎在估量自己能不能抗得动那车。他神情挣扎片刻,终于抢在戚灼开口前道:“我错了,我不说话了。”

&ep;&ep;前方地形越来越窄,那些散在各处偷偷行进的人不得不上了公路,汇在一起往前走。公路在轰炸中变得坑坑洼洼,遍地都是汽车残骸。

&ep;&ep;戚灼身边全是人,看他们的穿着装束都是些普通民众。大家在汽车缝隙里小心穿行,既要提防头上的飞弹,也要留神别摔进弹坑。

&ep;&ep;一路上没有谁说话,脚步急切且沉默,人群里只偶尔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ep;&ep;路面不平,季听拖着行李箱走得很吃力。他尽量加快脚步跟上戚灼,一次次伸手去拽住他衣摆,又一次次不得不松开,两手合力将行李箱拖过沟坎。

&ep;&ep;当他再次狼狈地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时,戚灼停下了脚步。

&ep;&ep;“把这破箱子扔了。”戚灼道。

&ep;&ep;季听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虽然没做声,却将行李箱拉杆握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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