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用爪子拨着浴室的门把手,将自己关在里头,然后猛地甩起毛发。

宫理呆呆的看着狼人陀螺暴风甩干,却有不少水滴从浴室上方的空档甩在了她身上——

等林恩走出来的时候,毛发已经半干了。他弯下腰走出浴室,兽爪接过浴巾,宫理将他推出去:“你弄得我一身是脏,我也要洗一洗。”

宫理扔掉浴袍,简单冲洗了一下,走出浴室隔间的时候,就看到林恩的鼻子挤进了整个盥洗室的大门里,正在嗅着她的气味,确认着她的存在。

宫理一下子拉开了门,林恩蹲踞在门外,他缩回脑袋,故意望向另一侧。但他狼人形态蹲着的时候,还要比宫理高一点点。

宫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到他绿眼睛不安的转回来又挪回去,她往房间里走,林恩跟上去。

“我要睡七个小时。”宫理踢掉拖鞋,指了一下床头的屏显钟:“你到时候叫我。如果有危险,你也叫醒我。”

林恩点点头。

她刚刚躺下,林恩就已经趴在了床边,宫理本来还想让他趴在床上,但鉴于这个家伙还没完全干,宫理也就默许他趴在地上了。她还有点不适应他狼人的样子,但林恩对野兽形态的自己更习惯,他把一条胳膊垫在脑袋下面趴窝着。

宫理从床上拎下去几个多余的枕头,扔给他,林恩压了压枕头,似乎对羽毛枕头的柔软不可置信,然后压在了肩膀和脑袋下头。

宫理看着他顶着伤疤的毛绒绒脑袋压在枕头上,在嘴角勾起来之前关掉了灯。

她没有说晚安,也觉得自己故意抛下他逃走,然后又被他找到的这件事,就在他也不问她也不说的情况下,揭过去了。

这很不公平,她很坏,坏的很有自己的道理和规则,但也不妨碍她一次次踹开紧紧跟着她的林恩。

但林恩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她现在在他旁边。

宫理翻了几次身也睡不着。

天都要蒙蒙亮了。她侧着身子,朝向林恩那边时,在昏暗中也看到林恩没有睡着,碧玉珠子似的眼睛正看她。宫理枕着胳膊忽然轻声道:“把手、把爪子拿上来。放在床边来。”

林恩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一只看起来很适合将人开膛破肚的兽爪,放在了床沿。

宫理将手搭在了他手背上。

轻的就像是睡着了时候不经意搭上去一样,她闭上了眼睛。

林恩感觉自己的尖爪几乎要紧张的抓破了床单,但宫理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她微微张开嘴,显然睡过去了。而他就在这种一条胳膊几乎不属于自己的紧张中,也睡着了……

……

弗港城码头。

“你之前买船票的时候,没说是驾车来啊!”客轮检票员嚷嚷道。

巨大客轮前正小雨飘摇,码头上的蓝白色探照灯与驶入客轮下层的红色车灯在雨丝中乱晃,宫理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探出胳膊道:“不是说乘客都能开车吗?怎么,还要补钱?”

检票员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最起码要补300通币。”

宫理满脸慌张,摸着口袋:“啊?我可不一定带这么多现金,让我找找,哎呀,这有一卷,够不够,这是一百……这又五十……”

补车费的话,也就80通币,宫理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一张一张拿钱给检票员,后面排队的车在狂按喇叭。

检票员也心虚,一把抢过大把现金:“行了,差不多够百了,你赶紧过去吧,不要在这儿堵路了。”

宫理看着检票员手里拿的安检仪,道:“不安检了吗?”

检票员拿到钱踹进兜里,就对她不耐烦的招招手,往后面的车走去。

宫理挑起眉头,吹起泡泡糖,开着车往客轮下方角落停去。

宫理开的是一辆后头带无顶货厢的皮卡,摆了好些搬家的纸箱和运动器械,用黑色的雨布半盖着,没有人发现,雨布在穿过客轮的海风中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一只布满伤痕的兽足往深处缩了缩。

客轮下层停车区很闷热,宫理停好车之后,就锁上车门,她拍了拍雨布,往游客如云的上层走去。

宫理吹了一会儿海风,细雨飘摇中风景不错,她喝了半杯起泡酒,吃了些早午饭,然后又点了两大份肉排,几瓶水,走下楼梯去。

其实她还可以再享受一下风景,但宫理大概能想象到林恩趴在雨布下面,心里不安,耳朵竖起警觉的样子。

她走回到自己的皮卡旁边,环顾四周,将雨布掀开了一条缝,刚往里看了一眼,又连忙合上了雨布。

林恩已经变回了人形,正赤|裸的躺在皮卡的金属车底上,他身上的疤痕比狼人形态时更明显了,十字架项链垂在脖颈之间。林恩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在宫理合上雨布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车厢边沿,轻轻低声道:“……你。没走。”

他是不是一万次觉得她又跑掉了。

宫理心里复杂,又将雨布掀开了一点,用目光安抚他。

他也没有遮掩的意识,就这么坐在地上,对她不小心扫过去的目光无知无觉。

宫理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家伙长这么夸张的玩意儿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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