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且古贲深知,有些事是要靠自己悟的,日后天下纷杂,并非事事皆有其解。况言之于口,听者亦未必能懂。

&ep;&ep;回到了庄子上,古骜远远地就瞧见管家二舅子亲自迎在门口。他看见古氏一家,便小跑着来搀扶古贲,嘴里还说道:“是我有眼不识人,该打!该打!”

&ep;&ep;古骜见他跑近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对管家二舅子的触感,还停留在他带着人堵自家院子的时候,见他过来了,还以为他要危害古贲,古骜就拦在那里,喝道:“你再敢近一步看看!”

&ep;&ep;管家二舅子本来脸上酝酿着谄笑还没退呢,被古骜这么一拦,就变成了一张苦脸,好在他也预备了这样的情况,就停下脚步,对身后喊道:“二狗子!你给我过来!”

&ep;&ep;古骜就看见,一个头上包了白布的小男孩眼里含着怨气,不情不愿走到管家二舅子身边。正是那天骂自己娘的小兔崽子。管家二舅子一巴掌就把孩子打翻在地:“让你乱跑!”

&ep;&ep;那孩子“哇”的,就哭了。

&ep;&ep;古贲听着这一幕,简直觉得无聊透顶,就喊古骜:“走了,回去!”

&ep;&ep;古骜回到父亲身边,和古氏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古贲,回了自家院子。

&ep;&ep;管家二舅子忙让开道,打着千儿道:“走好!”

&ep;&ep;等古家人走远了,管家二舅子才拍了拍他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可是没办法啊,谁叫自己寄人篱下呢?谁叫自己侄子只辛夫人娘家三姨丈表姑的亲家呢?不由得他腰杆不硬啊!

&ep;&ep;这时二狗子被他父亲一拍,倒是哭得更响亮了。他心说:‘贱人生的’与‘来历不明的野种’可不是你教我的么?怎么如今又打我?

&ep;&ep;————

&ep;&ep;话说这边古骜一家进了院子,关好了门,回房却惊见里屋都被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了,还多了许多物件吃食,甚至还有些童子的玩物。

&ep;&ep;古氏为一老一小漱洗了,天色已暗,便准备就寝。却见儿子坐在角落,面色呆呆的望着地面,手里翻来覆去磨搓着一个崭新的木雕老虎,似乎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ep;&ep;第4章

&ep;&ep;不日,田家果然重金聘来了人称山中一支笔的简先生,便有人来古氏的院子里喊道:“珠娘啊……快带你的娃儿给大夫人瞧瞧,她唤你去哩!”

&ep;&ep;古氏听见了,忙给古骜换了干净的青布衣衫,自己也打扮得整整齐齐,与古贲说了声,古贲道:“你这一去,可是说陪读的事了罢?”

&ep;&ep;古氏道:“该就是说那件事呢。”

&ep;&ep;古贲道:“我嘱咐骜儿几句话,你把他叫来。”

&ep;&ep;古氏拍了拍古骜的肩膀:“去爹那里。”

&ep;&ep;古骜穿着清爽的小衣,走到他爹的塌边,古贲一把便将儿子捞上了塌,细细嘱咐了许久。古贲心想:我这个儿子,从小被我养得是最心高气傲的,如今要给人做陪读,怕是不愿居于人下,可既然借的是这个道,面子上就不能落了,得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ep;&ep;古氏等着父子叽叽咕咕了许久,就见古贲一拍古骜的肩膀:“你既明白了,就去罢!”

&ep;&ep;古氏这才牵起古骜离家往田宅走了。

&ep;&ep;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再度踏进了田家。

&ep;&ep;田夫人正端坐在上位里等着古氏,其实她召古氏来的初衷倒也简单,因为当年古氏被发配的时候,她是没保住的,她怕古氏怨恨在心。既然如今古氏的儿子要同入家塾了,自己便免不了要查审一番。前些时好不容易与辛夫人交手中拿回一城,可千万莫要来个撬墙角的才好。

&ep;&ep;听外面敲了门,田夫人便放下手中的茶,说了声:“进来罢。”

&ep;&ep;只见古氏一身粗布衣,趋着小步,牵着一个整齐的孩子走进了门里。田夫人一看到古骜,便忍不住赞了一句:“瞧这孩子俊的!”

&ep;&ep;古氏在一旁,忙道:“夫人过誉了。”

&ep;&ep;田夫人再看古氏,见她虽穿戴没有在宅子里的时候好,人也没有之前白净娇弱了,可晒黑的皮肤里却透出一股红润来,气色也比五年前好多了。

&ep;&ep;田夫人还记得,那时候珠娘看人都是怯怯的,有些瑟缩之意,如今目光虽然还是恭敬,但却坦荡开朗了许多,又似含着一股为人母的柔和感。于是田夫人不由得想,看来这做妾的时候,和做妻的时候相比,还真是精气神都不一样呢。

&ep;&ep;古氏见田夫人尽望着她看,便忖度着是不是自己衣衫破旧,不堪入田夫人的眼了。红了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催促古骜道:“骜儿,见过夫人。”

&ep;&ep;“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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