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叶纱纱皱着眉头喝着苦口又烫舌的汤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就是不愿意一饮而尽。

&ep;&ep;「我说姑娘,照你这样喝太阳都要下山了,待日落后又会熬一碗新的汤药给你呢!军医说了,姑娘身子甚是虚弱,得照三餐喝才行。」什锦望着叶纱纱苦不堪言的模样,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纵使在督促姑娘喝药,她手也没间着,忙着收拾帐内。

&ep;&ep;「什锦,别再唤我姑娘了,叫我纱纱即可。」她放下手中那才啜了一丁点的汤药,看着什锦像隻採蜜的蜜蜂嗡嗡嗡地往这过来,又往那窜去。

&ep;&ep;「这怎么行呢?姑娘可是将军的贵客。」什锦依旧不停歇,顺手又把将军的随身物品丢进包巾,三两下就把包袱收拾妥贴。

&ep;&ep;「我才不是什么将军的贵客……」她可是敌人雇来的刽子手呀!虽然那并非她本意,可若是什锦知道了还会这般客气吗?还有朱尧……

&ep;&ep;「我从第一眼见着姑娘,就觉得姑娘不同凡响,生得好看的人虽然有,可是像姑娘这样飘着一股仙气的人却不多啊!将军独具慧眼,也一定看得出姑娘的不凡,才冒死把姑娘救回来的。」

&ep;&ep;叶纱纱心一惊,这什锦的敏锐度也真是厉害,她的确曾经是个仙子,虽已轮回了七世又沦落凡间,但那股仙气可没那么容易抹去。

&ep;&ep;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她话锋一转问着:「什锦,为什么要打包行囊啊?」

&ep;&ep;她一碗汤药喝了一、两个时辰都尚未饮毕,什锦就快手快脚地把帐内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

&ep;&ep;「因为战争已经结束,要准备回京师了呀!待会要赶路换地方扎营,若顺利的话约莫七天就能抵达京师了。」

&ep;&ep;「啊?」朱家军要回京师,那她呢?她该何去何从?

&ep;&ep;征战的事告一段落,她应该回夜月宫覆命,可──她遇见了沙华的转世,她怎能轻易离去?思及此,她不禁陷入了沉思,浑然不觉朱尧也进了帐内。

&ep;&ep;兴许是武艺造化高强,朱尧走路总是悄然无声,那天也才能靠近敌营却不被察觉。他一进帐内就见到什锦已把东西都收拾完善,他给了个讚许的眼神并暗示她退下。

&ep;&ep;什锦福了福身子便安静离去,帐内收拾妥当,她还得赶去替姑娘煎药呢!

&ep;&ep;「你这一碗药,要喝多久才能饮尽?」

&ep;&ep;驀地,朱尧的嗓音略带着冷意,打破了叶纱纱的思绪。

&ep;&ep;「将、将军,您何时进来的……什锦呢?」她这才惊觉什锦已经不在帐内。面对朱尧,她瞬间百感交集,曾几何时她要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一声将军?眼前之人曾与她亲密无间,而今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敌营救回的女人。

&ep;&ep;「我命她退下了。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把汤药喝完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打算端起那碗药。朱尧面无表情地端起放在茶几上的汤药,拾起勺子在汤药里舀了舀后,送了一匙汤药到她面前。

&ep;&ep;他的冷眸中没有流露一丝情绪,举止似是贴心餵药,可望入她眼底的却只有冰冻三尺的寒瞳。

&ep;&ep;那是一记威胁的眼神。

&ep;&ep;「怎、怎敢劳烦将军,纱纱自个儿来就行……」她识相地以双手接过汤药,捧着陶碗面露难色地嚥了口水,药味蔓延至她的鼻息之间──连闻起来都这么苦涩,令她不自觉地蹙眉。

&ep;&ep;「良药苦口。」朱尧没有温度的声音再度传来。

&ep;&ep;他低垂的眼眸,似是露出些许不耐;她索性闭上眼睛,将药灌进嘴里大口吞入。

&ep;&ep;咕嚕、咕嚕──她忍着反胃,仰首饮尽。

&ep;&ep;呜……这药太难喝了吧……苦得不得了……她有些粗鲁地擦拭溢至嘴边的药汁,忽然眼前递来了一颗黑亮亮的蜜饯果子。

&ep;&ep;「楞着做什么,不是嫌药苦吗?还不赶紧吃下去。放心,本将军没下毒。」若要杀她早就下手了,何必还要军医救她?

&ep;&ep;「谢谢将军。」这──是朱尧特地为她准备的吗?

&ep;&ep;素日里平凡无奇的蜜饯果子,今天怎么尝起来特别甘甜呢?她含进嘴里,捨不得将之吃完,细细感受那酸甜滋味在舌尖绽放,苦涩的药味不再纠缠着味蕾,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蜜滋味。

&ep;&ep;见她吃得一脸喜孜孜,原先憔悴的脸儿终于有了血色,整个人像是活了起来。初见她时,满身伤痕掩蔽了她应有的光彩,如今伤疤褪去还她真面目,素净的脸庞脂粉未施,却比京师里盛装打扮的女子还要动人……若她所言属实,胡将军当街抢民女也不见得是假,爱好女色的胡将军怎可能错过像她这般难得一见的佳人?

&ep;&ep;驀地,他不经意地喃喃自语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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