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知道这未必有用,却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ep;&ep;若是这相府的人还有人性,就让那丞相夫妻和用药的千金,亲自到他妻儿的坟前磕三个响头。

&ep;&ep;来之前,张煦想了许久要如何报复对方,可他在相府外蹲了许久,连那丞相的一片衣角也碰不到。

&ep;&ep;他知道让他们偿命是痴人说梦,可他已经一无所有,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最后也只想给自己死去的妻儿讨个说法。

&ep;&ep;人的命是一样的,可权贵的性命和庶民又差了千万里。

&ep;&ep;庶民的性命是由他们定义,只要他们不在乎,那便是和蝼蚁一般,可以任他们践踏。

&ep;&ep;小满被带到了城西一个偏僻的湖边等着,湖面结了冰,天地间茫茫一片。

&ep;&ep;她捂紧身上的斗篷,勉强抵御寒冷,然在雪地等待许久,仍是冻得两颊冰冷,手脚都麻木了。

&ep;&ep;“为何还没人来?”张煦一张口,声音都是颤抖的,可见也冻得不轻。“当真是想让你死不成?”

&ep;&ep;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仅剩的期冀也被风雪吹灭,徒留破灭后可悲的灰烬。

&ep;&ep;“我让那婢女把信送给你的心上人和父亲,他们竟都不管你?是想看着你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不成?”张煦将匕首沉下,压在小满白皙的脖颈,依稀可见浅蓝的脉络,只要轻轻一划,热血立刻便会洒满这一片雪地。

&ep;&ep;与此同时,相府一片欢腾热闹。

&ep;&ep;任风雪连天,姜月芙的生辰也未曾被耽误,宾客依旧是如期而至。

&ep;&ep;府中张灯结彩,人群来往道贺。

&ep;&ep;雪柳被拦在相府门外,脸色冻得发青,却仍是不敢就此离去。

&ep;&ep;若是因为她想活命而害死了小满,恐她往后余生都再难安稳。

&ep;&ep;“我不进去,求你了,把信带给相爷吧,小姐让人带走了,若是再拖下去她会没命的!”

&ep;&ep;门仆嗤笑一声:“胡说八道,今日是小姐的生辰,你说小姐让人带走了,这不是成心咒她吗?再不滚我可就叫人了。”

&ep;&ep;“不是这个小姐,是二小姐,二小姐出事了!必须把信给相爷啊!”雪柳嗓子都哑了,对方仍是当她在胡说八道。

&ep;&ep;来往的宾客众多,门仆不想与她纠缠,正要把信接过来,却被一只手横空夺去。

&ep;&ep;“这是什么?”程郢皱起眉,冷着脸将信拿过,瞥了雪柳一眼。“姜小满院子里的人?在这儿做什么?”

&ep;&ep;雪柳知道程郢不喜欢小满,生怕他从中阻挠。

&ep;&ep;门仆说道:“她现在不是府里的人了,前两天犯了错被赶出来,本来要送走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没走呢。还硬说要给相爷和二皇子送什么信,说要救二小姐的命。”

&ep;&ep;程郢盯着雪柳,她心底发虚,头也不敢抬起。程郢冷哼一声,“滚吧,无论是不是胡说,这信我会交到他们手上,看不看就不关我的事了。”

&ep;&ep;雪柳不相信程郢会那么好心,瑟缩着没敢动,程郢脸色沉下来。“不滚,那你就和她一起死吧。”

&ep;&ep;鹅毛大雪飘落,遮住天地脏污。

&ep;&ep;独剩下相府门前,被宾客踩踏和车马碾压出的灰黑印记,在一片白茫中格外显眼。

&ep;&ep;雪柳还是走了,她没那个胆子惹程郢发怒,只好流着泪离开相府,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ep;&ep;在程郢心里,姜小满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药引,他自不必用什么心机去谋害她。信他也没有要拆开的意思,只是压在手里等了一会儿。

&ep;&ep;一直到宾客来齐,宴会开始。

&ep;&ep;姜恒知忙于应付京中的权贵,周攻玉正和几位朝臣低声交谈,相府的下人大多出来凑热闹等赏钱,没有人发现,西苑的二小姐整整半日未归。

&ep;&ep;府中燃着暖香,烟雾伴着香气缭绕,渗入锦衣罗襦。

&ep;&ep;周攻玉在屋中停留片刻,清隽的眉眼微微蹙起,问身边人:“诏令是时候了吧?”

&ep;&ep;“禀太子殿下,下人传话,人已经到府门,是时候去接旨了。”

&ep;&ep;这时候就开始称太子殿下了……

&ep;&ep;他很快压下面上的讽意,任仆人为他正好衣冠。

&ep;&ep;正此时,程郢走入,手上拿着一封信:“殿下,姜小满让人给你递了封信。”

&ep;&ep;“马上册封诏令就下来了,这时候看什么信!”阿肆不满道。

&ep;&ep;周攻玉手指一顿,淡淡扫了一眼那封信,声音如琼脂碎玉,却泛着冰凉。“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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