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宝念不顾礼节地伸手捂住整张脸,极力咬着牙不想哭得再狼狈。她从不会忤逆锦甯的命令,哪怕是亲手将会置人于死地的药材交到她这此生唯一效命,愿一生跟随服侍的主子手上,可当太医当真道出主子活不过两月的寿命,她还是难受到恨不得将那个亲手递出药材的自己掐死。

&ep;&ep;可她心中明白,纵使再来一次,她也会毫无犹豫地服从主子的命令。

&ep;&ep;但只要一想到将来殿下不在了,就仿佛六神都无主了,彷徨无助得像那时还未被殿下从母亲手底下救出来的时候,对皇帝的恨也不过是悲伤至极想找人发泄罢了。

&ep;&ep;不会叫的狗,逼急了也是不会咬人的。

&ep;&ep;可当畜生被驯服,哪怕是一只不会叫的狗,被主人一声令下都能发疯去咬死人。

&ep;&ep;“我总不能是指望他为了我的父亲,连自个儿的性命都不顾了?”锦甯到如今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同宝念玩笑了两句,“他可谓是对我仁至义尽,连禾府的一根汗毛可都没打算动,纵使硬撑着满朝文臣的施压都只将矛头对准了父亲一人,出了事也只有父亲一人的…甚至连假死之策都打算得好好的了,是诚心诚意想要为我保住每一个禾氏族人的。”

&ep;&ep;倒是教她不过为了寻个由头“伤心伤脾”也是费了大劲儿一通好找。

&ep;&ep;“从前是王爷,现下是皇上了。”锦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望着宝念眉眼弯弯,“如今你都敢编排皇帝了,倒是我没什么好再教导你的了。”

&ep;&ep;“殿下!若是…若是您不在…奴婢苟活于世还有何意义?!”宝念哭得满脸通红,整张满是泪痕的脸几乎不成样子,“您若去了,奴婢自也要跟着您去!”

&ep;&ep;锦甯突然便淡淡笑了笑,“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ep;&ep;她那双勾得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杏眸仿佛含着一汪秋水,分不清会化作雾还是晕成霭,“宝念,我总会离开的,你要…早些开始习惯。”53中文网**

&ep;&ep;锦甯身体的状况一日不比一日,可她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她大病的消息被姒琹赟封锁得死死的,几乎没传出皇宫外头去。

&ep;&ep;自姒琹赟新帝登基,整个大珝从里到外都重新整顿了,宗室官僚不必多说,女眷收到的连累也不少。许多年纪轻轻的先帝嫔妃都跟着先帝去了,连同几位先帝的公主也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子上,倒是年岁不大都开始忧心起来驸马的事了。

&ep;&ep;其实她们无非是惶恐姒琹赟,但对于这些人畜无害没有威胁的小姑娘们,姒琹赟又哪里会多加为难,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ep;&ep;再见到姒乐耘,锦甯也难得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ep;&ep;姒乐耘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她的事的,大抵是姒琹赟告诉她的,怕是担心她嘴上没个把门儿一个不慎刺激到她,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她来看她,若她不来,不便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ep;&ep;锦甯自然是对此喜闻乐见,不然也不必煞费苦心,刻意表露出对亲人挚友的思念。

&ep;&ep;和坤宫被重新修缮打理好后锦甯便迁徙了过去,姒乐耘对皇后的宫殿熟门熟路,一见到她眼泪便不自觉涌出眼眶。

&ep;&ep;她是先帝的大公主,虽说父皇驾崩,太子哥哥与母后也随父皇去了,可生母惠妃还贵为太妃好好活着,上位的又是她的皇叔,犯不着难为她,姒乐耘过的自然也没什么差。

&ep;&ep;只是她过得堪算是快活,乍一见锦甯却吓了一跳,实在是她纤瘦得有些过分,眉宇间的久病之态已盖不过去了,只她生了一幅我见犹怜的仙子相貌,如今病弱几分,憔悴得便像是不日便要脱离尘世间的模样。

&ep;&ep;“原本是好好的…上回见你还好好的…如今怎会成了这一幅光景……”姒乐耘忍不住紧紧抱着锦甯,像是这样便能将她抓在世间再久一会儿,她不可置信地哑了嗓子,“怎么会…怎么会……”

&ep;&ep;她将脑袋搁在她肩头,肩颈的衣衫渗透了细微的湿濡,锦甯无言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仿佛宽抚一个稚幼的孩子。

&ep;&ep;“甯儿……”姒乐耘脑子几乎是乱做一团浆糊,直至看到她清瘦的身形也还是不敢相信的,“怎会…怎会这般突然……”

&ep;&ep;挚友的安抚使姒乐耘心中越发哀痛,她虽比她年长不少,可如今回想,一直以来竟是甯儿像个长姐般,关怀她,包容她,在她迷茫时伸手引导,毫不吝啬带领她走出所有困境。

&ep;&ep;锦甯闻言苦涩笑笑,只低声重复了句,“突然?”

&ep;&ep;她话音一落,姒乐耘眉心便猛地一跳。

&ep;&ep;皇叔…是皇叔!

&ep;&ep;顺文郡王被斩首…甯儿怎会不大动肝火?!

&ep;&ep;姒乐耘想起顺文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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