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双杏眸含着惊诧、羞窘、仓皇,一时荡漾,唯独没有厌恶。

&ep;&ep;而徐知恆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ep;&ep;一日,他又上了山,林间佳人遍寻不着,却有幽香隐隐扑鼻,他轻笑,对着树梢闪过的白影放声大喊。

&ep;&ep;「蔓蔓,蔓蔓,蔓──蔓──」

&ep;&ep;惹得她忽地现身,气得骂道:「做什么?满山的虫鸟都被你给惊走了!」

&ep;&ep;「蔓蔓,我喜欢你。」

&ep;&ep;「徐知恆,我是妖怪!」

&ep;&ep;他忍不住又扬起唇角,朗然道:「妖怪怎么了?伤人性命了吗?」

&ep;&ep;「你可真是……」被自己说过的话赌得哑口无言,蔓蔓抬手按了按额角,「上次也是,就为了说这句话,特地跑来这儿找我?」

&ep;&ep;徐知恆但笑不语,情之所至,一往而深,他不过是身随意动,随心而已。

&ep;&ep;她瞅着他半晌,似是十分苦恼,思前想后,不晓得哪儿来的灵感,指着林间生得最好的一株蔷薇,对他道。

&ep;&ep;「阿恆,你若喜欢,那株蔷薇让你移回院子里种吧,别再来烦我了。」

&ep;&ep;徐知恆将蔷薇带走了,亲手植在院中,想起她那日的模样就发笑,仍旧是三天两头地到山上找她。

&ep;&ep;蔓蔓神情无奈得很,却也不曾狠下心赶过他,总是任由他待在身边,和她说起凡间琐事。

&ep;&ep;他和她说北方大山的妖陷入沉眠,不过半月,许多小精怪便开始不老实,争抢起地盘;南海畔前日里游来一尾蛟龙,不知受了何种刺激,竟甘愿堕落成魔,闹得翻了好几艘船,渔民苦不堪言,一眾仙门受令前往护持,情况凶险异常,折损了许多前辈。

&ep;&ep;还有,港口就要开放了,世间原来比古籍记载的还要辽阔,奇闻軼事,未知的地域和绝景,等着人们前去一探究竟。

&ep;&ep;他枕着自己手臂,与她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树梢间隙露出的一小片蓝天,挑眉愉快地道:「这世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好看的风景,只待在同一处多可惜啊!蔓蔓,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ep;&ep;「阿恆……」

&ep;&ep;「你不想走也无妨,我让族弟们找来各色花木,种满整个院落,同你在芳菲院内遍赏四季群芳,那也很好。」

&ep;&ep;一时静默无声,徐知恆心中忽然升起忐忑,竟是难得地不敢看向她。

&ep;&ep;良久,她叹道:「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执着的人。」

&ep;&ep;他粲然笑道:「执着不是好事吗?这样,你才能再见到我啊!」

&ep;&ep;「歪理。」

&ep;&ep;蔓蔓嗔道,嗓音明亮,终是被他逗笑了,暖风习习,蝶群斑斕,绕着两人飞舞,他鼓起勇气,微微偏头,便见她杏眸瀲灩,颊畔嫣红,也正看着自己。

&ep;&ep;她说:「那好,我跟你走。」

&ep;&ep;徐知恆呆了半晌,不敢置信。

&ep;&ep;「……当真?」

&ep;&ep;大约是他发傻的模样太过滑稽,她噗哧一声,似娇似媚,如梦似幻;情感真挚而热烈,心中一动,他拉起她的手,凑近唇边轻轻一吻,眸色柔和深邃。

&ep;&ep;「蔓蔓,蔓蔓,我……我好高兴。」

&ep;&ep;那是一段好时日。

&ep;&ep;他同她一起看灿烂星河,朝日初升,带着她到芳菲院,看小桥流水,晴烟弄柳条,还有,那株含苞待放的白蔷薇,柔枝翠蔓,长得正好。

&ep;&ep;「春日晴暖,你瞧,蔷薇就要开了。」

&ep;&ep;蔓蔓手里拿着他折下的柳枝,笑问:「柳枝为赠,寓意留,你是希望我永远留在这里?」

&ep;&ep;他眉目疏朗,笑容清澈温暖,「是希望我能永远留在你身边。」

&ep;&ep;他们也一同计画着往后的旅程,传闻中宛如异世的山水风光,令两人心驰神往。

&ep;&ep;「我家还有些事,交代完之后,我便去找你。」

&ep;&ep;徐知恆望着她明亮的眼眸,郑重地道:「蔓蔓,我一定会去找你。」

&ep;&ep;然而在命运之前,所有的承诺,都成了脆弱无助的螻蚁,纵使仙门子弟,亦是无能为力。

&ep;&ep;那一年春,徐知恆染上了时疫。

&ep;&ep;疾病兇猛霸道,药石罔效,他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身子一日虚过一日,却是束手无策,窗外落花飞絮,昏昏沉沉间,他瞧见满架蔷薇盛放。

&ep;&ep;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

&ep;&ep;……原来已是尽头。

&ep;&ep;一阵嘈杂声将他惊醒,依稀竟听见那道令他日夜掛念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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