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从流动市场混乱往来的人潮中挤出羚甲里,没走几步就被公交车站的人潮吞没。这个车站位于天蓝广场对面,是一个很大的交通换乘中心,周围遍布高大伟岸的高层商务楼,四条地铁在附近穿梭。站点上密密麻麻的站牌排列,粗略一数至少挤了二十多条线路。各种学生族、上班族摩肩接踵你推我搡,十几米的安全岛上几乎无处下脚。

&ep;&ep;努力透过乌压压的人头,祝微星好容易等来了要乘坐的公交。可第一回他不及迈腿就被人堵在原地,第二回挤到一半车开走了,第三回更搞笑,怎么挤上车的又被怎么挤下来,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飘洒远去的车尾气。

&ep;&ep;祝微星衣着混乱的抱着笛盒,不由对自己的处事能力产生深切怀疑。为什么那些斯文温柔的老弱妇孺在挤车的瞬间会爆发出那么恐怖的移动速度和力量?而他连一辆公交都坐不上,他这男人有什么用?搜索一圈,祝微星发现他的常识储备里也没有挤车的能力,他过去是怎么在这里活那么久长那么大的?

&ep;&ep;正不知怎么办,忽看到远处几个同龄男女生背着大小不一的琴盒琴箱笑着走过,如无意外,应该也是u艺的学生。

&ep;&ep;祝微星看了看时间,迅速下了走去学校的决定,今天是报道,不上课,只要在开学典礼前赶到那里就行。

&ep;&ep;于是祝微星一甩背包,踏上了远征。

&ep;&ep;……

&ep;&ep;姜翼一伙人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没去渔舟街,推出几辆半新不旧的杂牌山地车,骑上朝u市体育学院去了。

&ep;&ep;不错,今天也是土匪军团的开学日。

&ep;&ep;一群狐朋狗友中足有四个都是这学校,姜翼和郑照文从小就住在羚甲里,大学又巧合的上了同一个,蓝毛管晓良和姜翼是大学之后才认识的,原本住郊区,去年和家里闹了不愉快便在弄堂里租了个小单间,和姜翼等人做了邻居。赖洋也是姜翼的大学同学,住在离这儿半个小时的另一个破地方,他嫌那里没意思,老爱往羚甲里跑。于是一伙人大半时间都聚在一块儿。

&ep;&ep;此时一行小青年在川流不息的车阵中左突右行,堵塞的街道丝毫没有阻遏他们的速度,管晓良之前说想吃音乐厅后面的烤肉三明治,这玩意儿不便宜,大家平时很少光顾,眼下为了调节开学的郁闷心情众人才决定犒赏自己。

&ep;&ep;买好早餐,在穿过大音乐厅后的天鹅大道时管晓良注意到姜翼似在朝街对面看,他跟着瞥去一眼,便见一熟悉的人影正坐在那头的一个大石墩上。

&ep;&ep;见鬼了,哪里来的孽缘又遇上?!管晓良意外。

&ep;&ep;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历着城市历险记的祝微星。

&ep;&ep;他脚边放了一只笛盒、一大袋衣物和一个背包,往日去走廊上个厕所都打理妥帖的人此刻却衣着凌乱,拿着一块手帕擦着被热意熏的绯红的脸颊,略显狼狈。

&ep;&ep;“他怎么在这儿?”管晓良问,“他学校不走这条路吧。”

&ep;&ep;“走走走,你管他呢。”赖洋也看到了,连忙在后面喊。

&ep;&ep;管晓良一脚踩上踏板,最后还是没动,因为他发现姜翼没动。

&ep;&ep;姜翼是没动,却也没上前关心的意思,只望着那头,面无表情。

&ep;&ep;郑照文看看姜翼,又看远处祝微星,说:“他好像不舒服。”

&ep;&ep;就见祝微星擦完脸将手帕铺开蒙在了头上,双肩起伏重重喘气。坐在石墩上的身形以微小的幅度左右摇晃着,似乎坐不太稳。

&ep;&ep;“不会要晕了吧。”管晓良嘀咕。

&ep;&ep;上回这人径直倒下的时候几位都在场见证,说摔就摔,毫无预兆,怎么喊都不醒,死人似的。要不是姜翼反应够快的捞了人送回家,他们都要叫救护车了。后来听说躺到晚上才醒,着实给留了阴影。虽然极度厌恶对方,平时也不是什么品德代表,但土匪军团这些少年人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知道扫把星的身体是有点问题,眼下说不定真需要帮忙。

&ep;&ep;“啧,你们要真吃这套他以后肯定老用,防人之心不可无。”赖洋沉声提醒。

&ep;&ep;郑照文比较客观,“他事前不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吧,没办法提前做作假。”

&ep;&ep;话刚落,那头的祝微星像只坏了的不倒翁一样猛地往前栽去,亏得眼明手快抓住身旁的一棵小树,才没从石墩上掉下来。

&ep;&ep;瞧他那歪歪扭扭的模样,管晓良倒忍不了的下了自行车朝祝微星而去。

&ep;&ep;祝微星迷蒙着感觉有人硬邦邦地推了他一把,差点又把他推倒,再伸手将他扶住,继续硬邦邦的问:“喂,喂,还活着么?要不要替你叫救护车?”

&ep;&ep;祝微星拿下手帕,抬头时面庞仍是红彤彤的,嘴唇却反常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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