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晚上在帐子里,照例两个人是规规矩矩躺着,李忱思来想去都还是很在意,忍不住问韩娇。

&ep;&ep;“九娘你为什么一定要与你那位好友同行?”

&ep;&ep;韩娇沉思了一下,犹疑地说:

&ep;&ep;“我不能够确定,但是我和妹妹都有猜测他是长生谷本代行走。江湖传言长生谷医术绝伦,你那位对你极为爱重的太子哥哥不是身体不好么,我想如果能带一位神医入京应当有好处。”

&ep;&ep;李忱在一边无声的笑,他实在觉得她很天真的很可爱。他能上京去争夺储位,是因为现在正在储位之上的人命如烛火,朝不保夕。

&ep;&ep;倘若换一个野心炽燃之人听了她这么说,不知要添多少隔阂戒备。

&ep;&ep;不过也好,他欲争半是为保命——他那位庶出兄长若是成了皇帝,他焉能活命?而大丈夫岂能把性命操诸人手?

&ep;&ep;半是为了瞧不起兄长才具,这么美好的河山,如何能够给你瞧不起的人糟践?

&ep;&ep;倘若兄长能够安然无恙,那么做一位辅佐兄长的贤王也很好。

&ep;&ep;他当然相信兄长的心胸,能够容得下他。

&ep;&ep;他逾越的伸手按住韩娇在被子外面的手,脸上平静,心如擂鼓。

&ep;&ep;“娇娇,谢谢你。”

&ep;&ep;韩娇脸颊通红,她比他有力气的多,此刻却不能抽出手。

&ep;&ep;而口中也是讷讷不能言,至于他对她的称呼,那更是无力计较了。

&ep;&ep;-

&ep;&ep;洛阳城好像永远都这么热闹。

&ep;&ep;洛水和漕渠或绕城,或穿城而过,里坊纵横,人烟稠密。

&ep;&ep;听这吵吵嚷嚷的人声,看着往来行人,谁也想不到这里曾经历过,以后也要经历的离散。

&ep;&ep;洛阳地处充要:

&ep;&ep;洛阳处天下之中,挟崤渑之阻,当秦陇之襟喉,而赵魏之走集,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当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予故尝曰:“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

&ep;&ep;李忱在心里默默背诵。

&ep;&ep;这是天下,也是这个盛世帝国的中央,周围有崤山渑池做阻挡,是秦陇重地的咽喉,所谓兵家必争之地,就是此类。

&ep;&ep;盛唐时候,朝中高门显贵,都在这里置办宅院府邸,营造园林院落。春天东陌花开满路,王孙贵女各自出游,宝钗玉钏常常遗落在路上。车子过去之后,香气经久不散,引人遐思。

&ep;&ep;他们从东南角的永通门入城,进了城就直奔南市。

&ep;&ep;“清流最爱热闹,咱们不必特意寻他,晚上我自然知道他要在哪里歇脚。”

&ep;&ep;韩娇今日特意用了口脂,又描了眉,要不是防备些意外,恨不能把腰身也束得紧紧的,唯恐露出一丝半点男儿气,叫人联想起江乔来。

&ep;&ep;所谓做贼心虚。

&ep;&ep;入城的时候正是中午,南市热闹极了,高鼻深目的胡商一身风尘与膻味儿,角落里的小店胡女眼波宛转。

&ep;&ep;他们看似随意的走走逛逛,跟小地方出门来到洛阳的土包子别无二致。

&ep;&ep;人流拥挤,这样光天化日的市集中绝无人胆敢动手,众人不禁都放松了些许。

&ep;&ep;前面正吵吵嚷嚷,里三层外三层将一处堵的实实在在,一时静极人人屏息凝气静听两个声音隐隐传来,一时忽然爆笑,嘈杂顿起。

&ep;&ep;众人都是见识不浅的人,猜得到前面多半是有人在演参军戏,这参军大约实力绝高,才能叫观众这样“听话”。*

&ep;&ep;“虽是旧篇,倒是有趣。”韩娇凝神静听了一小会儿,笑道。

&ep;&ep;李忱倒还罢了,只是拿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里面。吕阳就颇为心痒难耐,恨不能挤进去听一听。

&ep;&ep;“是哪一段?”吕阳迫不及待的问,似乎听个名字就足够他望梅止渴的遐想一番。

&ep;&ep;“三教论衡。”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人潮拥挤,烈日当空,气温不算高,但是这样的氛围里,也叫人燥热不堪,这个声音偏偏像是一瓢冰雪,倾头而下。

&ep;&ep;韩娇有些惊讶的回头,就看见白清流一身白衣服,立在街边不远处。人流如织,却似乎人人都绕着他走。

&ep;&ep;吕阳李忱他们也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像声音一样冷淡的人站在街边,眉目看不十分清楚,可是唇边一点讥诮的淡笑却明明白白。

&ep;&ep;他分明有着非常精神的两条浓眉,线条利落的漂亮眼睛,高鼻梁,薄嘴唇,明明应该是浓烈英俊的相貌,偏偏让人觉得淡得像天上的云,云后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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