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韦世绩这些时日呆在吏部,自知柳怀难处。长公主对科举向来重视,督促甚严。然而今年开卷至今,长公主府却一直未有态度,这令吏部官员多焦虑不安,数次揣测不敢妄动,直至今日才敢举他与柳怀来请。但此刻传话的乃是长公主的近侍女官,话出口必是无商榷余地。沉思计量之下,他方才开口。

&ep;&ep;“长公主的意思自当遵循。另有一事询问女史。方才我与柳大人寺前见一辆马车等候,像是岑相府中车侍。敢问岑相今日是否也来求见长公主?”

&ep;&ep;云崖山脚,柳怀与韦世绩的马车停下不前,二人在此伫立等候一人。

&ep;&ep;柳怀联想近日朝中传言和今日求见长公主情形,不由心中有些忐忑猜测,开口向韦世绩求证。

&ep;&ep;“韦大人,皇上果真有令姑胥孟家尚公主的打算?”

&ep;&ep;前几日内廷传来消息,皇帝送了一套重礼单子至尚功局与尚服局,并命两局女官日夜督促打造。那单子上珍宝之多简直令人膛目咂舌。据传,单一件真珠舍利宝幢,就用去三百六十一颗珍珠、二百六十二对玛瑙、一百八十五粒碧牙朝珠。如此奢侈贵重,除了长公主出阁,倒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ep;&ep;韦世绩摇头,道:“姑胥孟家传百年风骨清誉,世代避朝远政,虽与长公主有婚约在身,但恐怕未有此时尚公主的打算。今日长公主闭门不见,此事应不是缘由。”

&ep;&ep;柳怀也觉不大可能,姑胥孟家自太.祖女帝起,便赐‘集贤殿正字’,以彰博学宏识,满门荣耀何其恩宠,乃大靖朝第一望族。而据传与长公主有婚约的孟氏嫡孙,时年二十又二,文章誉满天下,博辩论古今之道,乃是大靖朝清贵风流第一人。这样的人家,又怎会要一个集权势于一身,身处权谋政局的人来‘败落’家门名声。

&ep;&ep;“倒是可惜,这孟家过于清誉,长公主也实是爱权。”

&ep;&ep;正谈论,一辆宽大马车从山上下来,二人立刻命人拦下。

&ep;&ep;“岑相,中书舍人韦世绩与吏部员外郎柳怀求见。”

&ep;&ep;韦世绩与柳怀于车前弯腰相请,可马车内却一直未有回应。二人面露尴尬,心道这岑相行事乖张不好相与,年岁不大,可三省六部的官员都怵敬畏惧。

&ep;&ep;“岑相,我二人……”

&ep;&ep;正当柳怀纠结再次开口的时候,车帘总算掀开,不过却是一位清秀侍童露面。

&ep;&ep;“两位大人拦路,我家相爷却有一个问题要问。今日一早,圣意入中书省,是白麻纸所书还是黄麻纸所书?”

&ep;&ep;柳怀是吏部之人,不知所云,看向韦世绩,然后者却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明显有所思,亦不张口。他二人一早便来,还未入宫,未收到什么消息。

&ep;&ep;侍童见状,又道:“既是答不上来,便请二位大人让个道,相爷还赶着入政事堂商议要事。”

&ep;&ep;眼看那马车渐行渐远,柳怀心下越发低沉,今日竟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长公主求见不成,又事关春闱,本想越矩请岑相帮忙,却又这番仓促结束。

&ep;&ep;“韦大人,今日政事堂似是休沐,岑相这般着急,可是中书省与翰林学士院秉承了什么君意?。”

&ep;&ep;岑相的问题,摸得着头脑,却又摸不着头脑。制诏赦令,执笔草意,从前是中书舍人专断职权,近些年翰林学士亦有此权。中书为外制,白麻书。翰林为内制,黄麻书。

&ep;&ep;韦世绩仍作深思模样,凝肃之色渐重,眼底深意愈浓。中书舍人乃清要之职,却要时刻揣摩圣意起草诏。岑相的问题他心中隐隐知晓了答案。可这个答案……令他心底一片低沉与冰凉,极不愿面对。半晌后,他方才张口回话,语气颇显压抑沉重。

&ep;&ep;“怕是……怕是陛下立皇太子的旨意下来了,未经中书知制诰,反由翰林学术承旨拟。”

&ep;&ep;“什么?!”

&ep;&ep;柳怀大惊顿时失态,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岑相问的竟是这个意思!

&ep;&ep;历朝历代,储君人选都涉及社稷根本,乃国之大事,人人翘首揣测,于此事上谨言慎行,唯恐行差步错,开罪各方党派势力。大靖朝中关于立储之事已经暗中汹涌了两年之久。东党冯盛、恭贤王、长公主,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皆狠盯此事,却不想这旨意竟就这般毫无预兆就落了下来!

&ep;&ep;“怎会如此仓促,朝中竟未有半点风声。春闱新过,三师未定,中书与门下二省也并未商议,这怎么……”

&ep;&ep;柳怀言语稍激,明明满腹震惊疑问,可话到最后却不知再说些什么。这储君人选一旦定下,波谲云诡的朝堂必是一番明争暗斗,党同伐异,动荡朝本。尤其是以冯盛为首的东阉党一派,也定要出来兴风作浪一番。

&ep;&ep;韦世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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