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姑胥与这山南西道,便是放眼整个大靖,谁又有资格进你孟氏一族做夫子?稀奇,可是稀奇!”

&ep;&ep;“金缨,你家这个夫子是哪路神仙?竟如此厉害,在你孟家做夫子非要学富五车不可吧。”

&ep;&ep;“要我说,咱们大家就凑热闹一起跟着金缨去瞧瞧,我倒是好奇,谁还能比得过咱白鹿书院的那些先生。”

&ep;&ep;“对!去瞧瞧!”

&ep;&ep;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块儿起哄,一半的人是真好奇,另一半的人则是想有机会踏进孟家的门槛,粘粘孟家喜气,说不定来年乡试就能考上举人了。

&ep;&ep;孟家是大靖士族之首,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孟老太爷十五年前入边城开坛讲学,天底下文士清流皆前往,但凡有个名气的都望得他几句点教,以求学道精进。而十年后,孟家嫡孙孟玊一篇惊世绝彩的《神女赋》震惊世人,其后的《清河》《楚离》等名作更是沈博绝丽、摧陷廓清,被喻为可传世的佳作。文采便罢,可叹的是这孟玊的书法造诣更是登峰造极,一字千金难求,可笔底春风,亦可笔扫千军。多少人趋之若鹜,散尽家财为求一字。

&ep;&ep;面对这样的人家,便是提起都觉自惭形愧,谁还能妄想夸大到教人子弟。如此看来,那位女子非得是位钟灵毓秀、操翰成章的咏絮才女不可。如此一推论,学子们便更加的好奇,嚷着要见。

&ep;&ep;可任凭这些人如何吵闹,孟金缨却头都不抬的只专注手上文卷。这次学政考试,黄教谕给这些年轻学子出的题目只有短短八字。

&ep;&ep;‘外轻内重,外重内轻’

&ep;&ep;待周围渐渐没趣安静,她却突然抬头,对满堂学子问道。

&ep;&ep;“我且问你们,当今大靖谁主天下?”

&ep;&ep;博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方才吵闹不过闲事嬉戏,这些学子纵使爱玩,可心中实是心高气傲,热血激情,听此发问,立刻各抒己见。

&ep;&ep;“自是当今圣上无疑!虽说新帝刚刚即位,可正统之道自古无可辩驳,帝君主天下!”

&ep;&ep;“不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君者,掌治天下,然江山万里,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ep;&ep;“非也非也,我倒觉得……”

&ep;&ep;顿时,博学堂内一片‘博学’景象,学子们侃侃而论,好不热情积极。

&ep;&ep;“我怎么觉着……是镇国长公主呢”

&ep;&ep;这时候,不知是谁怯怯懦懦的说了一句,顿时打断了所有言语争论。

&ep;&ep;这话……犯忌讳

&ep;&ep;说得?也说不得?是也?非也?

&ep;&ep;众人面面相觑,既觉着这答案过于世俗,却又觉得这答案十分在理,一时竟无人辩驳,博学堂内又渐渐安静下来。

&ep;&ep;孟金缨见状,才缓缓开口。

&ep;&ep;“谁主天下皆可,各论有理,答案本就无一。可黄教谕这道题却大有深意。‘外轻内重’乃指东党盛行之时,政令多出内廷而无外朝。‘外重内轻’乃指镇国长公主揽权专政,新帝登基却处处受制。黄教谕这是变着法子让咱们论政呢。”

&ep;&ep;话毕,她将那文卷随手扔回胡俊的桌上,看众人深思受教的模样,甚至有学子听后,立刻执笔记下,心中好不自信。

&ep;&ep;学子们虽日日学践诸道,可到底年轻,入书院时日也短,平日里学的不过是礼、乐、射、御、书、数,哪里曾接触过那些敏感的朝政问题。一朝点醒,便有些后知后觉,显得呆顿。

&ep;&ep;“金缨,我记得这镇国长公主似是与你家小叔有婚约在身。前段时间好像还有人从京师来拜帖入孟府呢。看那做派,必是官家排面。”

&ep;&ep;胡俊是个实诚孩子,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众人提到长公主,他立刻想起这些,顺嘴也便说了。可他不晓得,孟家的人其实都很忌讳这件事,孟金缨更甚。

&ep;&ep;果不其然,大家都暗道这胡俊忒没眼色时,孟金缨黑着一张脸厉声开口。

&ep;&ep;“我孟家世代清誉,名门风骨,避朝远政乃祖训,怎会要一个权势狠辣之人,何况还是配我小叔!那长公主利心之重,怎可入我孟家门槛!”

&ep;&ep;此话出口,无人敢接,一片静默。

&ep;&ep;这便是孟家人,孤高清傲,任谁都不放在眼中。换作旁人,不敬天家,当是死罪,可诛九族。但孟家不同,向来只有天家忌惮孟家的份儿,哪里有孟家敬畏天家的时候。莫说这镇国长公主,便是当年孟老一篇策论评嘉德盛世,言语激烈,直言嘉靖与文德二位世人皆推崇的圣贤之帝亦有政令弊端之处,策论传至满国,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ep;&ep;可是……

&ep;&ep;对镇国长公主的评价,恐怕也只有孟家人如此看待。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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