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盯着简铭的眼睛，缓缓吐出了一个“是”字。
&ep;&ep;简铭眼眸微眯，双眸中隐隐有两道危险的光芒闪动。
&ep;&ep;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些：“嫁过来之前，都无人同你说过我常胜侯府的情况吗？”
&ep;&ep;常胜侯府的情况？
&ep;&ep;常胜侯府的……情况……
&ep;&ep;季凝愕然地微张了嘴。
&ep;&ep;脑中陡然一个闪电，仿佛划破了沉寂许久的黑暗，那些从知道将要嫁入常胜侯府之后，便如阴霾般罩在她眼前挥散不去的东西，在这一刹那寻到了根源。
&ep;&ep;所谓“恍然大悟”就是这种感觉。
&ep;&ep;季凝意识到自己所有的问题之所在，就在于一件事——
&ep;&ep;在她嫁过来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告诉过她关于常胜侯府内的任何一点儿情况。
&ep;&ep;所有的关于常胜侯府的事，都是她各种道听途说来的。
&ep;&ep;无论这个渠道来自闺阁贵女们的叽叽喳喳，还是来自说书先生的极力夸张
&ep;&ep;亏她还孜孜不倦于了解常胜侯府的情况，亏她还一遍遍地劝说自己要努力适应侯府中的人情世故与生活。
&ep;&ep;原本这些，都应该是在她出嫁之前，就被告知的，不是吗？
&ep;&ep;“若我说，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我讲过常胜侯府里究竟是怎样的情状，侯爷信吗？”季凝像是在笑，却怎么看都凄然。
&ep;&ep;简铭的眉头蹙起。
&ep;&ep;他没想到季凝会这样回答，他没想要她的回答。
&ep;&ep;他其实就是在质问她，质问她何以明知常胜侯府是怎样的，还故意那么和他说话。
&ep;&ep;难道，她当真是无辜的？
&ep;&ep;这个疑惑，第一次在简铭的心里明晰起来。
&ep;&ep;昨夜季凝懵懂着，半夜悄悄看他，就像所有新婚女子好奇地偷瞧自己的夫君的时候，简铭曾经疑惑过，却全不似眼前这样清晰明了。
&ep;&ep;简铭觉得，季凝究竟是不是盲嫁的，是不是无辜的这件事，他必须弄清楚。
&ep;&ep;这不仅仅关系着常胜侯府将来是否安然，更关系到……他的心。
&ep;&ep;简铭被自己脑海里的这个念头惊住了——
&ep;&ep;不过是个填房，充其量是个续弦，又不是没续过。他怎么就想到了，他的心？
&ep;&ep;莫不是，他也怕，将来对季凝错付了一颗心？
&ep;&ep;季凝良久没有得到简铭的回答，而简铭只定定地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
&ep;&ep;季凝的心，也随着他脸色的变化，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ep;&ep;所以，他是不信她的，对吧？
&ep;&ep;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信她呢？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ep;&ep;她的父亲因为联姻得了将来官运亨通的保障，简铭通过联姻有了一个可以替他照看内宅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还有义务替他暖床。
&ep;&ep;像她这般家世平平、姿色平平、见识平平的女子，大晋的官宦贵女之中一抓一大把。
&ep;&ep;这样普通的她，能够填房入了常胜侯府，做了常胜侯的枕边人，还能给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的家族，换来远大前程，这笔买卖，当真划算，呵！
&ep;&ep;季凝蓦地悲从中来。
&ep;&ep;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的普通而渺小，皆因，她一朝看透了现实。
&ep;&ep;既然现实如此，她除了苟活下去，还能要求什么呢？
&ep;&ep;她难道还敢奢求，与常胜侯伉俪情深、琴瑟和谐吗？
&ep;&ep;“二郎该换药了，我去看看……”季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起身就要离开。
&ep;&ep;简铭恍然惊醒，想都没想，便一把扯住了季凝的衣袖：“等等！”
&ep;&ep;季凝不是第一次被他扯住衣袖，可是这一次的感觉，与之前在书房中那一次大不相同。
&ep;&ep;季凝现在，怕极了他再质问自己什么，怕他再要求自己说些什么。
&ep;&ep;她现在无力承担他的任何诘问，她需要一个空间独处，哪怕让她躲起来也好。
&ep;&ep;只要，别让她再继续面对简铭的责难。
&ep;&ep;“二郎换药耽搁不得，歆儿午睡该醒了，我得马上去！”季凝说着，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个替简铭照看内宅的女人，心里面激生出一股子委屈之感。
&ep;&ep;她挣脱着简铭的拉扯，几乎就要落荒而逃。
&ep;&ep;她情绪的变化，让简铭的心揪起，更不肯放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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