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挺好的了。”戚卓容说,“至少家具被褥都齐全,也打扫干净了。你也别跟他说了,免得他以为我们有什么勾结。”

&ep;&ep;“阿姣。”梁青露在她身边坐下,如往日一样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受苦了。”

&ep;&ep;在深宫中闯出一条血路来并不容易,何况她还要女扮男装不露痕迹,一介孤女,想想就知道得吃多大的苦头,才能走到今天。

&ep;&ep;被她这么一唤,戚卓容便再也忍不住心中酸楚,抱着梁青露哽咽道:“师父。”

&ep;&ep;她还不到十七,也想有个人依靠,也不想一个人在漫漫长路上踽踽独行,可家破人亡,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谁知老天爷也有开眼的时候,她不知师父名讳,不知师父身份,不知师父年岁,这种情况下,茫茫人海中,竟还能这样奇迹般地再次相遇。或许命运也还是垂怜她的?

&ep;&ep;“师父。”她抹了抹眼角,终究还是怕这里不安全,收了眼泪和情绪问道,“你怎么会是梁总兵的女儿?”

&ep;&ep;既是堂堂总兵的女儿,又怎么会在江湖上独自飘零?而在外飘零了那么久,又为什么忽然回来从了军?她满腹疑惑,等着师父给她解开。

&ep;&ep;说到这个,梁青露不由扶额:“唉……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打小就不喜欢那些寻常姑娘家的做派,到了年纪也不想嫁人。我爹强势惯了,直接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不想嫁,于是我逃婚了。”

&ep;&ep;戚卓容惊讶了一瞬,但想想这是师父,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ep;&ep;梁青露在家中行三,虽然梁靖闻要求子女都习武,但对女儿的要求也仅仅是强身健体而已。谁承想梁青露于武学一道竟然比两个哥哥天赋还高,习得快,悟得更快,梁靖闻曾多次嗟叹倘若她不是个女子该多好,惹得她很不服气。后来及笄,想给总兵家姑娘说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可梁青露死活不愿,那时又正逢长子意外夭折不久,梁靖闻不想这么快嫁女儿,便又把她在身边多留了几年。谁知道把她脾气惯上来了,长到二十还不肯嫁人,说什么要留在军中这种浑话,她爹索性直接订了一门亲事,几个月后就出嫁。

&ep;&ep;然后梁青露就逃婚了。家中压根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等发现她人不见了的时候,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梁靖闻勃然大怒,干脆对外宣称女儿得了急病意外去世,只当她死了。那时梁青露刚刚摸到一点江湖的门道,正乐得逍遥,“总兵家姑娘”死了,正中她下怀。

&ep;&ep;后来,她在一个春雨沥沥的夜晚遇到了一个兵部郎中家的小姑娘。

&ep;&ep;再后来,她把兵部郎中家的少爷小姐一起带走了。

&ep;&ep;随着年纪的增长,梁青露偶尔也会懊悔,不是懊悔自己逃了婚,而是懊悔自己把后路断得太干净,想回去看看家人都不行——毕竟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是人,也会思乡。可那时候她正带着两个小孩亡命天涯,也只能想想,不能付诸实际。

&ep;&ep;再再后来,小孩变成了少年,从她身边离开了。身边少了两个叽叽喳喳的跟班,她突然觉得好生寂寞,在这江湖游荡了许久,该见的世面早见了一遍,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回趟家看看。

&ep;&ep;那时候瓦剌尚未南下,甘州城中还很平和。她给总兵府上递了拜帖,父亲见到她的那一刻,愕然了许久。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红了眼眶,点头道:“回来了就好,以后也别成天在外面瞎晃悠。”

&ep;&ep;“可我还是不想嫁人。”梁青露说。

&ep;&ep;梁靖闻拂袖重重斥道:“什么年纪了,你以为你还嫁得出去么?”

&ep;&ep;梁青露就笑:“那我怎么办,府上就这么养我这个闲人?”

&ep;&ep;梁靖闻:“少在这里套你老子的话。你若是能在我手下几个副将那儿都过满五十招,我就把你编入军中。”

&ep;&ep;轮到梁青露有点吃惊:“当真?”

&ep;&ep;“天塌下来有你老子顶着。”梁靖闻横眉冷对,“就是朝廷要问罪,那也得律法里白纸黑字写着才行。”

&ep;&ep;只说征兵征男丁,可梁青露又不是征兵征来的。

&ep;&ep;“看来师父是过满了五十招?”戚卓容提了些兴致,问道。

&ep;&ep;梁青露面上显出微微的得意来:“那还用问。”

&ep;&ep;她自小学的是正统军营招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一圈后成了个杂家,出招以轻快飘忽为主。但军营里的男人们没对付过她这样的,一时摸不清底细,又不能动用武器,只能被她占了上风。

&ep;&ep;“那怎么我听说的还是梁总兵手下是两个儿子呢?”戚卓容追问。

&ep;&ep;“我一开始要挑战那些副将,因着我是个女人,所以他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结果被我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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