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黎洛栖在他话音落下时,刚好也想到了要去挪圆凳。于是,躺在床上的半死之人赵赫延,在新娘子进屋后,就开始不断被她凤冠上的珍珠步摇吵得没有清净。

&ep;&ep;“叫什么名字。”

&ep;&ep;此时黎洛栖将楠木柜上的抽屉拉了出来,垫着脚还是看不清里边,于是索性整个儿抽屉都拉了出来,扶着凤冠下来时,才应了他一句:“黎洛栖,天明的黎,《感甄赋》里的洛,鸟儿停留的栖。”

&ep;&ep;赵赫延生平第一次听这样的自我介绍,嘴角微微牵动,配着他那张冷若寒玉的脸,倒有几分蛊人。

&ep;&ep;“把桌上的笔和纸拿来。”

&ep;&ep;黎洛栖正抱着楠木柜的抽屉转入屏风,边走边从里面掏出了一沓银票,杏眸睁睁:“好多银子!这里不止一千两啊!是夫君的小金库吗!”

&ep;&ep;赵赫延墨黑色的瞳仁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黎洛栖让他看得忍不住咽了口水,才听他道:“过来。”

&ep;&ep;黎洛栖把抽屉放到床边,就见他那道白得能看见淡青色筋脉的手伸了过去,从里面抽出一张银票递到她面前,“其他的,请你放回去。”

&ep;&ep;少女掌心撑在床上,仰起头道:“请教一下,如果我不走,那夫君的这些钱……是不是都归我?”

&ep;&ep;赵赫延脸色像平静的湖面蹙起浅浅的涟漪,“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亏你的名字里还带一个’栖’字。”

&ep;&ep;“叮铃铛~”

&ep;&ep;黎洛栖又摇头了,“不是哦,父亲跟我说过,我的’栖’字,另有含义。”

&ep;&ep;说话时,她凑向了病美人:

&ep;&ep;“栖栖。”

&ep;&ep;蓦地,男人深色的瞳仁里映着少女狡黠明媚的笑。

&ep;&ep;“父亲说,谁念了我的名字,都会开心的。”

&ep;&ep;两人目光近在迟尺,黎洛栖能感觉到他呼吸间落下的温热,就在她察觉应该马上离开时,下一刻,男人抬起了手。

&ep;&ep;她僵着倾斜的身。

&ep;&ep;黎洛栖看着他的手朝自己伸来,

&ep;&ep;手背明明没有碰到她的脸,但那股压迫陡然间沉进心头。

&ep;&ep;红色衣袖的一角落在她的耳畔,最后,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声响,衣袂再次擦过她的发梢,转眼时,男人带下了她步摇上的珍珠,

&ep;&ep;指腹一碾,当着她的面磨成齑粉。

&ep;&ep;男人狭长的眼睑微微一笑,内里却没有半点光:“太吵了。”

&ep;&ep;有一刹那,黎洛栖觉得他是在恐吓自己:看吧,怕了没?

&ep;&ep;然而——她哪里是个胆小的人,纤细柔媚的远山眉微微蹙起,故意道:“那我走了,夫君怎么办?”

&ep;&ep;赵赫延幽深的瞳仁蓦地泛起一层涟漪,如枯井死水里的微澜。

&ep;&ep;“不关你的事。”

&ep;&ep;黎洛栖看见他左手拢成了拳。遂转身去桌上拿合卺酒,因为底下牵着红绳,她便一手一个,在赵赫延冷寒的目光中仰头饮尽了。

&ep;&ep;酒气于舌腔里冲撞,红润的舌尖舔了下嘴唇:“我一天都没喝水,有点口渴。”

&ep;&ep;说着,她将红线的另一头酒杯也送到了唇边,喝完还解释了句:“别浪费了。”

&ep;&ep;赵赫延笑了声,仍是很冷漠:“饮鸩止渴。”

&ep;&ep;黎洛栖挨在床边站着,眨眼间脸颊便染了层红晕,本就嫩白的肌肤此刻显得扑粉动人,“祖母说,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世子……总归是要娶冲喜娘子的,这怎么是饮鸩止渴呢?”

&ep;&ep;少女的头点了点,头顶的凤冠又响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到他怀里,赵赫延眼疾手快地攥着她的胳膊,说了句:“嫁什么人都不重要么?”

&ep;&ep;黎洛栖摇了摇头:“唔,世子的聘礼替我家还了债,是我的恩人,祖母说要报恩,现在我又拿了你的一千两,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ep;&ep;赵赫延冷笑了声,“若不是为了钱,你才不会嫁到侯爷府的扶苏院罢。”

&ep;&ep;“但是钱,也不能不收。我想好了,我可以照顾世子,我很有经验的,以前爷爷生病的时候,我就照顾过他。”

&ep;&ep;说到爷爷,黎洛栖原本还带着酒意的脸颊,此刻忽然垮了下去,圆圆的眼睛泛着水花。

&ep;&ep;“我不用你照顾,天亮前给我离开扶苏院。”

&ep;&ep;黎洛栖摇了摇头,一滴珍珠似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赵赫延的手背上,温热的。

&ep;&ep;“可是我没照顾好爷爷,他死了,呜呜呜,阿黎再也看不到爷爷了!”

&ep;&ep;赵赫延五指微微拢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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