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芍已经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黎洛栖的头发很长,而且浓密如墨,一芍还从没见过这般黑缎似的长发,果然是江南来的小娘子,养得水灵。

&ep;&ep;黎洛栖战战兢兢地让沈嬷嬷过眼,等她在自己团髻上插了支金步摇后才算满意。

&ep;&ep;“夫人,少夫人来了。”

&ep;&ep;“嗯。”

&ep;&ep;主座上,周樱俪着织花绣襦,端庄大方,抬眼见黎洛栖进来,只略点了下头:“坐吧,我们定远侯府有个规矩,逢初一十五的早晨都吃斋菜,不食肉。”

&ep;&ep;黎洛栖看到眼前的一应菜式,眼睛顿时亮了,晋安城地处北境,莫说是在冬季,便是春夏都鲜少菜种,她一路往北便知,想吃点素的真是比不上江南。

&ep;&ep;但定远侯府到底是勋贵豪族,黎洛栖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晒干的菜,那也是菜嘛。

&ep;&ep;“少夫人,这是公箸,定远侯府的用餐都是分食制的。”

&ep;&ep;沈嬷嬷说着,就在黎洛栖面前摆了几个精致的小瓷碟,是她在扬州城的大酒楼里都没见过的排场。

&ep;&ep;她先等母亲吃了,她才敢动筷子,不得不说北方的蔬菜虽比不过南方新鲜,但胜在甜爽!她一连把那几个瓷碟里的菜和面饼都吃光,就着面前的胡辣汤也一饮而尽,在这个天气里吃暖了才舒服。

&ep;&ep;只是——

&ep;&ep;她刚放下碗筷,周樱俪和仆人都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ep;&ep;沈嬷嬷低声开口:“少夫人,我们晋安城豪门贵族用餐有个规矩,是从不会把盘子里的食物都吃光的。”

&ep;&ep;黎洛栖手中握着的筷子僵了下,她还想把最后一颗花生米夹走……

&ep;&ep;“为、为什么啊,不吃完岂不是浪费了?”

&ep;&ep;她的反问让周樱俪皱了皱眉:“衣食住行,还真是样样都得教起,过几日便是光禄大夫千金的生辰,请帖都送上了门,你若是这般应对,我如何放心让你去赴宴?”

&ep;&ep;黎洛栖心里嘀咕,这把饭吃完跟去参加生辰宴有什么关系吗……

&ep;&ep;这时,就见周樱俪用帕子点了点嘴角,显然是吃饱了要起身,黎洛栖看到她盘子里还剩下这么多菜,忽然伸手,握住了周樱俪的手腕。

&ep;&ep;“母亲,您的这份还没吃完呢,不能浪费。”

&ep;&ep;-

&ep;&ep;一芍赶回扶苏院的时候,月归正推着赵赫延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握着的是本佛经,也不知道这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修罗看进去了多少,只是刚巧翻过一页,就听一芍气喘吁吁地跪下:

&ep;&ep;“世子,少夫人不好了!”

&ep;&ep;赵赫延眉头都没抬一下,“这扶苏院是招了个麻烦么,到底是来给我冲喜的,还是来奔丧的啊?”

&ep;&ep;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吓得连月归都“扑腾”跪地,他眼皮一撩:“你跪什么?”

&ep;&ep;“世子,您快救救少夫人吧!”

&ep;&ep;“那我若是救了,岂不是看在月归的面子上?”

&ep;&ep;少年大冬天的后脊渗汗,伏首道:“看在少夫人让您喝下的那碗药汤上!”

&ep;&ep;虽然他跟自家少夫人没说过一两句话,但光是她能让世子爷喝药的本事,他都得跪了。

&ep;&ep;“啊……”

&ep;&ep;赵赫延轻轻念了声,似乎在思考,“确实又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ep;&ep;一芍低头解释:“少夫人今晨去跟夫人用膳,原本还好好的,只是、少夫人把自己那一桌菜都吃完了……夫人教训,原以为少夫人听进去了,结果她拉住了夫人的手,让她把自己的那份也吃完。”

&ep;&ep;月归:??!

&ep;&ep;这么猛的吗!

&ep;&ep;赵赫延手里的佛经轻敲了敲扶手,一芍觉得自己头顶嗡嗡地麻。

&ep;&ep;“还有么?”

&ep;&ep;“少夫人还说,她在乡下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被贬官的老头,自矜不放,哪怕穷得只能买五颗花生米,都要剩下来两颗不吃,最后、那老头饿死了。”

&ep;&ep;一芍的话越说越小,头越埋越低。

&ep;&ep;她有罪,她不应该听到这些!

&ep;&ep;“嗤。”

&ep;&ep;忽然,头顶落下一道笑声,却让一芍撑着的双手发抖。

&ep;&ep;“饿死了啊,不知只吃三颗花生米能撑多久呢?你同母亲讲,先禁她三日不准吃饭。”

&ep;&ep;一芍瞳孔地震:“世子……”

&ep;&ep;定远侯府的当家主母还没罚自家儿媳呢,儿子倒先帮着出主意了。

&ep;&ep;周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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