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突然又变成了不厌其烦的老师,一副谆谆善诱的样子。

&ep;&ep;我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一死。不如选个武过,一来让他们少编排一下,二来可以适当的体现一下我的坚强,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好过一些。于是便悲壮地说:“要武过!”语气中颇有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ep;&ep;“毛主席早就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我劝你想好了,武过你行吗?不要以为你身体壮,别看你有二两肉,我这可是剔骨刀!”大个子阴阳怪气地说。

&ep;&ep;“没问题,头掉了碗大个疤!”我不知道自己咋会憋出这么不伦不类的一句话,真他妈滑稽!

&ep;&ep;“嘿!好椽子,有点意思。铁头先给他来十个‘礼炮’,欢迎一下这个新马号。试一下他的钢火看看有没有你铁头的头硬。别是个喷匠——光一张嘴。”又对站在窗边那个向外张望的瘦子骂道:“棺材板,你把亮子把好,别像刚才唱歌的时候一样,人来了都不知道。再不把心操好,小心老子真给你做副棺材板!”

&ep;&ep;“礼炮?欢迎我?”我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正纳闷呢,就被那个叫铁头的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抓住了我的头发,猛地拽着我的头发就向后面的墙上撞去。

&ep;&ep;我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就像是整个世界在我面前爆炸了,眼前先是一阵发黑,只见金星乱舞。尔后是一片红,紧接着又是一阵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一阵剧痛立刻顺着我的脊椎窜上了头顶,随即又散入了骨髓里。我的心尖都在痛,怀疑是不是脖子断了,要不然为什么脑袋重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ep;&ep;仅仅是一会儿,还没等到这噬骨的疼痛散去,第二下“礼炮”又轰然而至,又是一阵巨响,又是一阵红光……三下,四下……我已经来不及感觉痛了,只是觉得魂魄被撞出了壳,而躯体也不属于我了。只有耳中随着撞击发出的“嗡嗡”声,让我在还逐渐消失的意识中觉得:“礼炮,这个名字实在是……实在是太他妈贴切了!”

&ep;&ep;就像是有一生一世那么久,我的神志又渐渐恢复了清醒,耳朵里嗡嗡的轰鸣声也已散去。朦脓中,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在昏暗的灯光下,鬼影婆娑,一张张脸说不出的狰狞可恐。

&ep;&ep;我艰难地扶着墙,从地下爬了起来。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有上万斤重,一个趔趄,差点又倒下了。

&ep;&ep;“蹲好!别扶着墙!”大个子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又响起了:“看你娃表现的还可以最起码没叫唤,接下来的手续可以从简。”说着,他略带征求地看了一眼倚在单铺上的那个光头青年。后者微微颔首。

&ep;&ep;“川娃,该你了。再给他来十个胃锤,帮他清醒就行了!”大个子淡淡的发号着施令。但从他淡淡的语气里,我却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ep;&ep;还容不得我多想,那个叫铁头的一把挽起我,把我抵到了墙上。我虽不知要干什么,但肯定是凶多吉少!恐惧又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来。这一次不光是腿,连躯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ep;&ep;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恐惧,大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川娃这逼还上道,给他来个六分熟就可以了。”

&ep;&ep;“还不谢谢曹哥!”川娃一口蹩脚的川普透着一股谄媚。

&ep;&ep;我终于知道那个大个子叫曹哥,我忙不迭地点头道:“谢谢曹哥,谢谢曹哥。”虽然,我并不知道要谢他什么,我只知道在这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实环境里,注定只有选择逆来顺受——礼炮都已经受了,现在还能怎样呢?只求这一切快快结束。

&ep;&ep;曹哥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ep;&ep;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接下来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楚。直到今天,每当我想起挨得第一个胃锤的味道,胃部仍会禁不住产生一阵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