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天还未亮,鸡笼子里的大公鸡都在酣睡,许海军家却愁云一片。

&ep;&ep;昨下午老刘头那群人把采儿送回家,采儿已经全身青紫,没了一点动静。

&ep;&ep;好不容易又是灌姜汤又是掐人中的,她把肚里的水都给吐了出来,才慢慢有了点气,但还是一直不醒。

&ep;&ep;李氏坐床边坐了一晚上,采儿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说胡话,全身上下都烧的通红。

&ep;&ep;许海军靠在墙上抽了一晚上旱烟,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出去捆了自家几只老母鸡,又把晒在屋檐底下的干辣椒干苞米扯了下来,丢牛车上对李氏打了个招呼,准备上镇子去给许采儿请郎中。

&ep;&ep;许采儿虽说脑子不正常,却是这对夫妻的心头宝,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让李氏六神无主,只眼巴巴瞅着炕上的女儿,她两只干瘪的手交叉握在一起,已经出现皱纹的脸上也一直在默默流着泪。

&ep;&ep;公鸡跳上土坪上打鸣,庄稼人也陆陆续续醒来,李氏一直坐在房里,见许采儿转了个身也心惊担颤的,本来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夜之间头上冒出了好几根银丝。

&ep;&ep;她拧了拧手巾,想给高烧不退的许采儿擦擦身子,谁知门“哐”被人一脚踢开,尖刻刺耳的声音也从外边传来:

&ep;&ep;“海军媳妇!天光早上的不去做饭搁这屋里蹲着干啥!想偷懒?没门!”

&ep;&ep;说着,那小老太太就迈着个圆规脚走了进来,双手叉腰一个劲的指着李氏骂,李氏目光瑟缩,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

&ep;&ep;老太太靠在房门口,头发稀疏毫无光泽,一双鼻孔长在塌鼻梁上,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看人就如同用鼻孔瞪人似的,偏生手里还拿着一块掉了色的花手帕,边说话边挥,唾沫星子四溅,耳朵上那两个金耳环随着她脑袋也一摇一晃的。

&ep;&ep;见李氏一句话也不说,她蹭蹭蹭走到炕前,一把抓起李氏手里那张毛巾扔在地上,指着毫无知觉的许采儿大骂∶“这傻妞又丑又笨,胳膊肘还向着那田寡妇家!死了就死了,她一条傻命有我老许家贵重吗!”

&ep;&ep;李氏嗫啜着,一直低着头。

&ep;&ep;赵氏拿着那块花绢帕捂住鼻子,嫌恶的对着许采儿门前吐了口痰,这才神清气爽,吆喝起来∶“海军媳妇,你赶紧给我去做饭,不然,老娘有你好过!”

&ep;&ep;“娘,采儿,采儿她还在烧。”李氏犹犹豫豫,终于小声的说出了这话。

&ep;&ep;谁知赵氏一听,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堆,都快夹死苍蝇:“我呸!”

&ep;&ep;她那双小眼睛往许采儿身上一扫,走过去就想扇耳光。

&ep;&ep;李氏扑上去拦住,她知道赵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忙哭着求,赵氏这才提起李氏衣领子就往外拖,把她扔进厨房,拍了拍手。

&ep;&ep;两人这么大的动静,不仅使其他几房的媳妇都蹦出来看热闹,连屋子里的许采儿,也悠悠转醒。

&ep;&ep;许采儿脑子像是要裂开,全身也笨重不已,一呼一吸间,肺里似乎在往外嘶嘶作响。

&ep;&ep;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拉斯维加斯做着暗杀任务,可就要得手的时候,暗门突然打开,从外面钻进了许多黑衣人,对着自己一通扫射……

&ep;&ep;最后的记忆,便是停留在许多子弹打入体内的剧痛,与自己最好的朋友俯视自己时,脸上那抹轻蔑的笑意。

&ep;&ep;身旁是许多嘈杂的声音,她似乎在天上漂浮,突然,从云上降下来一根绳索,许采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可谁知绳索突然急速上升。

&ep;&ep;耳边有风猛烈鼓动,许采儿感觉自己仿佛置于真空之中,而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氧气罐,她抓住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气,肺部像是要炸开,她忍不住挺直了身子。

&ep;&ep;劣质烟味钻入鼻腔,许采儿努力睁开了酸涩不已的眼皮。

&ep;&ep;眼睛十分干涩。嘴皮也传来微微刺痛,她令自己努力适应这股光线,这才开始扫视自己身处的环境。

&ep;&ep;四周的墙壁,是用黄泥糊成,屋顶也是层层稻草铺就,整座屋子低矮且散发着腐旧味,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四条腿的小木桌上面扣着一个豁口茶碗,旁边摆着个土陶烧制的茶壶,三条腿的凳子靠在墙边,苦苦支撑。

&ep;&ep;连衣服,都是放在一个大木箱里,那木箱的锁还烂了,只能虚虚的掩着。

&ep;&ep;碗里的馊味与夜壶味混合在一起,直让许采儿的胃里一阵翻涌,她不可置信的扫视着这一切,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被一群黑衣人给打死,为何一朝一夕间又来到了这里。

&ep;&ep;难道也有这么贫穷的地方?

&ep;&ep;她搞不清楚这一切,破旧的木门外,尖利争吵声传了进来,许采儿掀开烂棉被准备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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