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孙明兰轻嗤一口气,语气深深的嘲讽,但依旧不敢回头面对她。

&ep;&ep;程天骄在一边想说什么,嗫嚅片刻,还是懦弱地别开了脸。

&ep;&ep;连带夏芊蕙和那些看戏的亲戚,都安静下来。

&ep;&ep;程安好背脊弯着,薄薄衬衣裙背后的褶皱,能看到蝴蝶骨尖锐的轮廓,在隐忍而艰涩地抽动。

&ep;&ep;她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在很多人面前痛哭。

&ep;&ep;原本以为,这个家再冷情薄削,她伤心悲痛的时候,至少可以回来自行取暖。

&ep;&ep;结果,这个世界给她剩下的唯一一个地方,给了她最尖利而冰寒刺骨的冰刃。

&ep;&ep;耳边的嘈杂和议论,她听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泣不成声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语调,慢慢朝她靠近。

&ep;&ep;“抱歉,借过。”

&ep;&ep;他拨开人群,身形带风,一把,把那个背影单薄脆弱得像一枚枯枝落叶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ep;&ep;那一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

&ep;&ep;“对不起,我来晚了。”

&ep;&ep;第十八章

&ep;&ep;程安好最终还是跟许箴言回到c城。

&ep;&ep;走的那天,她把家里关于她的东西彻彻底底收拾干净了。目光触及书桌上小心保存多年的那本有机化学教材,她闭眼,挣扎许久,还是咬牙把它塞进行李箱里。

&ep;&ep;两个简简单单的行李箱,像是装满了二十多年在这个家里的所有回忆。

&ep;&ep;出门前,孙明兰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别过脸不肯看她,嘴里不依不饶还在骂着:“你有骨气就永远不回来!”

&ep;&ep;程安好从小到大,不管被她再怎么挤兑打骂,想着她是她亲生母亲,从来不会顶嘴。

&ep;&ep;但这次,她神态凉薄地回了句:“不会了。”

&ep;&ep;孙明兰圆目一睁。

&ep;&ep;“但你放心,你的生老病死,该付的赡养费我不会少。”

&ep;&ep;“至于平时的照料和陪伴,我相信你只需要你儿子一人,我是多余的。”

&ep;&ep;孙明兰矮胖的身子窝进沙发里,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把沙发上的抱枕砸在地上,狠狠别过脸,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ep;&ep;“你给我滚!”

&ep;&ep;程安好扯扯嘴角,脸色苍白,置若罔闻。

&ep;&ep;准备关门的时候,程天骄红着眼,伸手死死抠住门缝,不让它合上。

&ep;&ep;“安好,别。”

&ep;&ep;“你跟妈都在气头上,别说这样的话。”

&ep;&ep;他心里翻江倒海,父亲去世的苦涩还没缓过来,又要被迫面对另一场别离。

&ep;&ep;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他懂她,她说出来的话,没有做不到的。

&ep;&ep;所以才让他心慌。

&ep;&ep;程安好静静看着这个三十出头,面容却比普通人苍老深隽几分的兄长,别过脸,自嘲般笑了。

&ep;&ep;小时候,别人都羡慕她有一个哥哥,因为他们印象里的兄长,是能从小保护妹妹的英雄。

&ep;&ep;很小的时候,她也这么以为,所以扎着小辫子有点婴儿肥的她,读小学前最喜欢的事,就是黏在哥哥身边。

&ep;&ep;像个跟屁虫,会想尾随他偷偷进他的房间,他放学回来像个小马仔,积极主动地给他递拖鞋和取书包。

&ep;&ep;她以为哥哥是喜欢自己的,却没看到他眼底对自己明显的排斥。因为她的突然降生,不富裕的家庭愈发拮据,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刻影响了没读过几天书,思想传统老旧的孙明兰,还有,一直被孙明兰宠大的他。

&ep;&ep;他们都说,养女儿就是为别家养的,费力不讨好,一嫁人准成白眼狼。

&ep;&ep;而且,漂亮聪明的她很快分走了平庸沉默的男孩在父亲那里的宠爱。

&ep;&ep;父亲像山,是每个男孩小时候崇拜景仰,忍不住靠近的对象,当那座山开始背对自己,把笑容与宠溺留给另一个人时,他开始不忿,开始憎恨。

&ep;&ep;更何况,聪颖勤奋的她,学习优异,性格乖巧,把偏执任性的他比得一无是处。

&ep;&ep;程安好认识到这点,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ep;&ep;她放学路上被一群初中生拦住,他们讹她的钱。初中部就在小学隔壁,当时读初二的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装作没看到。

&ep;&ep;但程安好知道,他是看到了的。她跟他对视,明明,她眼里的期待和依赖那么明显。

&ep;&ep;因为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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