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事忙,周阮几乎泡在了公司。

他不是工作狂,只是自律严谨,奉行“勿将今事待明日”的人生戒律。

封桓到很清闲,剧场这段时间正筹划新剧,前期剧本统筹由许唱晚负责,宣传交给聂舒眉。两人能力都强,封桓乐得当甩手掌柜。

开年主打的是部都市爱情题材的喜剧,封桓并不出演,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排练进度,顺便提出些指导意见。

那天回家时远远看见前面行驶着一辆陌生的黑色宾利。

他有些疑惑,湖上别墅都是周阮的产业,附近没有邻居,这车实在蹊跷。

果不其然,行到外墙门口时,见到齐仲衡从驾驶室下来,然后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封桓一眼就认出,被这样谨慎对待的人是周阮。

那天下了点雨,他们共打了一把伞,肩膀擦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针似的刺人眼。

进门时,齐仲衡似乎低了低头,像是在接吻的样子。

雨伞遮着,封桓没能看清。

然而那一幕像一颗尖锐的种子,深深埋在了心底,善妒的沃壤让它茁壮发育,破土开花。

而周阮对此却毫无所觉。

那天,他去齐家看望齐老,齐仲衡提出要送他回家,当着长辈的面实在不好推辞,便应承下来,一路上挺坦坦荡荡,谁都没提年轻时候的荒唐。到家之后,他连门都没让对方进。

封桓在外面玩儿到了半夜,沾着一身烟酒气。回来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洗澡,换上睡衣短裤,将外套乱七八糟的丢进了洗衣筐。

周阮坐在沙发上,想找个机会同他说话,顺便问问他去了哪里,带回来一身鬼混的味道。

哪晓得青年根本没给他这机会,沉着脸上了二楼。

再柔软的性子被莫名奇妙的冷待也会耐不住,周阮追上去,却看见青年进了客房。

棕色的实木门狠狠关上,把他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好几天没有同房了,周阮特意提早回家,想要同青年温存。

可是,柔柔软软的一颗春/心就换来了这个……

冷战了几天,谁也不肯先服软,封桓愈发过分,每天半夜才回家。

周阮心里乱得像团麻,他又气又怕,等在客厅里,盯着晚归的青年一声不吭。

青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怎么,嫌我老了,要去外面找刺激?”周阮忍不住,连日积攒的怒火让他有些口不择言。

说出这话,先痛的是他。

明明知道青年不是这样的人,可思来想去,又只有这个解释合理。

“在外头喜欢上别人了?还是就是烦我了,不想跟我一块儿了?”周阮坐在白色皮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质问。

声音闷闷的,眼眶都红了。

“你把我当什么?”封桓也是含着怒气的吼了回去,“养着陪你解闷儿的玩意儿?”

周阮不说话,忍着的眼泪掉了出来。

原来他还在那么想自己。

火热干净的一颗心就这样被践踏了,周阮不想争辩,沉默的站起来想要上楼,却不想被青年牢牢抓住,压在了沙发和茶几间的地毯上。

青年身上的烟味酒味混杂着一些淡淡的,说不清的暧昧香气一齐钻进周阮鼻间。

他在心里坐实了青年的罪名,奋力想要从这个令人讨厌的怀抱里挣开。

可是任凭他又踢又咬,青年丝毫不肯放手。最后他踢累了,咬得嘴疼。才在明明暗暗的阴影里听到一句:“周阮,你别不要我……”

无可奈何的声音,很可怜,带着难以言明的恐慌和年轻的自尊,狠狠撞击着周阮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