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定定凝着她,目光邃深侵占。

&ep;&ep;檀属明香,味道浓郁自然。即便是温庭之那样浅的味道,和他近待那一会儿,也能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ep;&ep;秦书觑他一眼,纳罕地问,“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ep;&ep;她还有心思问这个?

&ep;&ep;裴郁卿神色愈沉,掐她下巴的手用了些力,“说,哪个男人?”

&ep;&ep;“......温卿。”

&ep;&ep;她颇诚实。

&ep;&ep;裴郁卿心口一窒,对于如此坦诚的话竟不知如何作答。他视线寸寸,落在她修长莹白的颈上。

&ep;&ep;秦书察觉他越发复杂的目光,摸了摸脖子解释道,“这个说来话长......”

&ep;&ep;“殿下不用说了。”他悄然叹了声,垂眼时落下一片凄凉,“微臣明白。”

&ep;&ep;秦书倦怠地揉了揉后颈,骄矜道,“裴卿,你我既成夫妻,本宫自当忠诚。你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ep;&ep;他能君子坦荡不逾此约,性情高洁,她亦如此。上辈子纵然半生不谈情字,但两个人自始至终都做到了忠贞坦诚。一旨诏婚,此约不废,便不移青山。

&ep;&ep;她从不愿输他。

&ep;&ep;裴郁卿片刻未言,他抬眸看向她,“可微臣过贪,想要的是殿下对臣至死不渝的情,而非对一纸婚约的忠诚。”

&ep;&ep;过贪吗。

&ep;&ep;她前生对他,便是这么贪图的。

&ep;&ep;秦书望着他笑了笑,“为什么。”

&ep;&ep;“那殿下为什么。”

&ep;&ep;裴郁卿认真看着她,“为什么不愿意,近我一步。”

&ep;&ep;“殿下曾说,臣不懂得如见青山、死生契阔。可微臣想......对殿下,臣当是懂得的。如今殿下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

&ep;&ep;“女儿节夜宴初遇,微臣一礼,是真心实意。”

&ep;&ep;秦书怔然,望进他眸底,如坠辰星漫长夜。

&ep;&ep;裴郁卿从未提过这一句。

&ep;&ep;他嗓音缓缓醇郁,秦书只觉入耳低声,升温至心口。

&ep;&ep;“众人皆道我阴诡手段,修罗城府。我一步步拜上卿位,将那些佞臣一个个拽下深渊,这一路,多少血泪也不足为道。裴郁卿,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我要设计,便要分寸精算,一步也不容错。”

&ep;&ep;“秦大人嫡女,皇室宗出令珩公主。要以她做垫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拜位不及时,我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娶到她。我查她细致入微,细到她喝茶只取七片叶,出门从来都左行。我欲骗取芳心,一步一勾,手腕数不胜数。”

&ep;&ep;“可那夜初遇,非吾料算。”

&ep;&ep;裴郁卿认得传闻中那位令珩公主,那一夜灯辉落落,他瞧见她怯生生避开人的模样,同宫中娇生惯养的公主是完全不同的。

&ep;&ep;在没人过去的时候,她弯腰逗着湖底的鱼儿,笑靥盈盈,眉眼弯弯,是他从未见过的纯净笑意,和太湖的水一样清澈。

&ep;&ep;他经过她,朝她行礼,他知道她为何害怕,为何怯懦。他彼时位不及高,目光长远,要的是她的未来,因而并不打算冒昧招惹她。

&ep;&ep;她只是皇族不认的外姓公主,他并不需要她的青眼以上高位。他需要的是他高位之后,她的身份。

&ep;&ep;而秦书更是从未把自己当过公主,所有人都约定俗成似的视她为常人,更无需他人行礼。

&ep;&ep;可他当时,就那么不自觉地做了。

&ep;&ep;“殿下是清风皎月骨,十里漫花脚下簇,生来高贵。徘徊失色,低眉称臣,甘之如饴。”

&ep;&ep;他一字一句,皆清脆敲在她心上。

&ep;&ep;眉眼眸华又何止拽人沉沦,落进他眸底,半生不死不休,何尝不是甘之如饴。

&ep;&ep;秦书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也从来不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

&ep;&ep;他们半辈子那么长,他为何从未启齿?

&ep;&ep;“裴郁卿......”

&ep;&ep;她出声才知嗓音涩然,夹杂碎苦。

&ep;&ep;他之后说了什么,秦书已然不记得了。

&ep;&ep;又似乎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