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坐在娇子里,手上遮颦的团扇随手摇着,吃着一边令司音悄悄准备的糕点。

&ep;&ep;只是为了垫垫肚子,也没敢吃太多。

&ep;&ep;有风裹着花香自车帘罅隙悄然卷来,秦书指腹轻拭了唇角,掀开一角帷帘探看。这一方天地视野,有漫天花瓣坠落飘零,天色很蓝,仿若淋无根水洗涤。

&ep;&ep;耳畔热闹之声非凡,有孩童稚嫩的欢声。秦书忍不住趴在车窗上,伸手接到了一片粉白的花瓣。司音见她越来越放肆,忍不住遮好车帘,无奈地望向她,“殿下......”

&ep;&ep;秦书收敛一些,无辜地看了看她,乖乖坐回去。

&ep;&ep;上卿府一派喜景,宾客盈门。

&ep;&ep;好在之后都是裴郁卿的事情,她不必去应付。

&ep;&ep;执手的那一刻,还是不免心颤。

&ep;&ep;秦书偏头看到他,红袍喜服穿在他身上,是多风华,全然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气质。若原本是携月冷光如仙,眼前便是魅惑众生的妖孽。

&ep;&ep;他手掌宽温,应该是有些熟悉的,但其实很陌生,却又很安心。

&ep;&ep;这样和他并肩一路走下去,好像真能过眼便天长地久一般。

&ep;&ep;夜深之后,通明的府邸却未黯半分。

&ep;&ep;连跳跃的烛火都似乎比寻常光焰更亮,要以微薄之力照彻如墨的黑夜。

&ep;&ep;上一次坐在这婚房里,欢欣幸雀,觉得自己如愿以偿,此后一生都将喜乐长宁。

&ep;&ep;她并非一开始就是所谓的皇族长公主,懂得朝堂颓靡败腐,大郢残烛泪燃。那时候她和所有的年华少女一样,满心只有纯粹美好。她以为自己可以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携手终生,以为大郢从来都是千秋万代。

&ep;&ep;直到一步步靠近裴郁卿的心,越了解他,才发觉自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他眼中没有情爱牵绊,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有用来利用的价值。

&ep;&ep;她对他的感情,就是有这样的价值。

&ep;&ep;若她原本应该和他一刀两断,再不趟那浑水。可想来也荒唐,她竟就这么甘愿被他利用,甚至和他一路走到了尽头。

&ep;&ep;烛影摇晃,映照着半昧玉颜。

&ep;&ep;皎似轻云蔽月,飘若回风流雪。半敛的眉目藏着遥望不及的温柔和清幽缥缈,她坐在那里,轻轻转着手上的团扇,扇面上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瓣是用真花而制,蝴蝶刺绣振翅栩栩,映照花台,美不自胜。

&ep;&ep;凝霜素手执扇,睫羽比蝶翅翩然,容姿比牡丹国色。柔意轮廓好似细笔缓缓勾勒,自画中漫步而至,顾盼风华。

&ep;&ep;裴郁卿来时,入眼所见便是如此。

&ep;&ep;秦书看着扇面出神,听见推门声方才抬眸看过去,四目相对,竟是沉寂无言。

&ep;&ep;她终是先开口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ep;&ep;“我找机会脱身了。”

&ep;&ep;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ep;&ep;秦书瞧了他一会儿,悄然含笑。上辈子倒是没发现,在成婚之后,裴郁卿在她面前便不再称臣了。

&ep;&ep;裴郁卿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哑然笑道,“嬷嬷丫鬟都被你遣出去了?”

&ep;&ep;原本还有一些礼仪规程,那些过程,秦书想着就算了。

&ep;&ep;她点点头,“嗯。”

&ep;&ep;秦书望着他,目色深深映着光影,从她眼里似乎能看到千言万语,再一眼,却又悄然归于寂静。

&ep;&ep;她笑了笑,低头放下手上的团扇,倒了杯茶给他。

&ep;&ep;“你应该喝了不少酒罢。”

&ep;&ep;他道了声谢,“还好。”

&ep;&ep;“今天,太子也来了吧?”

&ep;&ep;秦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手捡了块枣泥酥轻咬了一口。

&ep;&ep;裴郁卿抬眼看了看她,饮了口茶笑叹道,“嗯,我想太子,今夜当会送我一份新婚之礼。”

&ep;&ep;原来他清楚的很。

&ep;&ep;前世大婚,她只知道他后来听人禀报了什么,就出门去了,具体做什么,她一概不知。如今想来,估计就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ep;&ep;她吃了几块糕点,忽听裴郁卿问,“很饿?”

&ep;&ep;秦书愣了愣,才发觉自己吃了许多,微叹道,“一天没吃什么,当然饿。”

&ep;&ep;他倒是忘记了这茬。

&ep;&ep;裴郁卿正欲唤人,想了想还是作罢。他起身朝她伸手,“走吧。”

&ep;&ep;秦书莫名,“去哪儿?”

&ep;&ep;“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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