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秦衍从并州回来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要稍早了些,是第二日的入夜。

&ep;&ep;冯宝在袖管里搓着手,等在门口处,看着秦衍从青骢马上翻身而下,赶紧向前牵过,将缰绳递给身侧小苑内的马夫。

&ep;&ep;“督主。”冯宝小心地递上一条巾帕。

&ep;&ep;秦衍接过擦了擦手,“嗯。”

&ep;&ep;“督主,奴婢已经和夫人说了明早回门的事了。”

&ep;&ep;秦衍听到‘夫人’二字微微愣了楞,“知道了。”

&ep;&ep;他只待继续向前走,余光却瞥见冯宝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道:“什么事。”

&ep;&ep;冯宝原本有些犹豫,不过秦衍开口了,他当然不敢不答。

&ep;&ep;“督主,今日奴婢带着夫人,去看了苏家送的嫁妆,还有督主的聘礼。”

&ep;&ep;“她是嫌聘礼不够?”那再加便是了。

&ep;&ep;冯宝忖了忖道:“不是的,夫人一开始是挺高兴的,可是后来,翻了几个妆奁箱子之后,脸色就有些不怎么好看了。”

&ep;&ep;“奴婢就上前一瞧,除了几箱放绸布的红笼箱是满的,其他的,竟然都只放了一半。”

&ep;&ep;冯宝的话意味浅显,一般普通人家要么嫁妆规格不够,索性嫁妆的箱台数就不多,但也少有只放一半这么糊弄人的,外人看了道一句艳羡,但只有新娘自己知道,不过是摆些台面罢了。

&ep;&ep;苏家也算是交州的富户,嫡女出嫁,这般做法实在有些小家子气。

&ep;&ep;“地契商铺呢。”

&ep;&ep;“督主,铺子地契倒是不少的,但奴婢瞧见,都是些小县城的铺子和一些偏瘠的田地....”若不仔细看,大概还真的以为有多大方了。

&ep;&ep;“呵。”秦衍垂下眼睑,冷笑一声。

&ep;&ep;再往前几步便是婚房,烛火映照出了一个人影,似是趴伏在桌案,看不真切。

&ep;&ep;冯宝见秦衍快到了门口,立马加了一句,“督主,此事夫人是说,要奴婢不要同您讲的.....”

&ep;&ep;秦衍闻言,脚步一顿。

&ep;&ep;再看向那窗边剪影时眸色微变,却是换了个朝向,往书房走去。

&ep;&ep;冯宝跟着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看督主的神色,也不似不关心夫人,他还以为督主会进去安慰呢。

&ep;&ep;冯宝来不及细想,秦衍脚步偏快,拉开了距离,他立马跟了上去。

&ep;&ep;“督主,今晚是...”睡哪?

&ep;&ep;“陵安到了么。”

&ep;&ep;“...禀督主,到了。”

&ep;&ep;***

&ep;&ep;夜色渐深,屋内前日还未燃尽的大红喜烛熠熠,烛火明亮,便越发看不清外面漆黑的夜。

&ep;&ep;苏宓穿着宽袖的浅杏色丝质里衣,趴伏在红木桌案上,眼眶微红带着水汽,手臂袖口还残存一些濡湿。

&ep;&ep;对于嫁聘之物,她原本是没什么上心的。只是毕竟有些商铺地契需要人打理,以免去了京府,搁置了交州的产业。

&ep;&ep;再加上一些丝绸薄被,珠宝饰物,也要挑一些带去京府,是以她便带着春梅一道去看了苏家成婚那日送来的妆奁。

&ep;&ep;只是这一看,苏宓便有些心寒了。

&ep;&ep;那一个个红色笼箱里,大都只装了一半的物什,除了那几箱放绸缎的。在苏娴成婚之时,她曾见过那些箱子,一个个满满当当的,苏明德甚至还特意去搜罗了珍品,就好比她之前那只碧玉簪一般,便是从西疆搜罗到的绿玉上的角料。

&ep;&ep;其实倒也不是为了这些物什,嫁妆也是爹娘给的,他们想给多少就是多少,但这成了一个引子,女子初嫁的心思又敏感,苏宓便一时有些忍不住。

&ep;&ep;幸好,她跟冯宝说了别让秦衍知道,不然他看不起她了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教秦衍知道,家里有人不疼她。

&ep;&ep;...

&ep;&ep;时间一晃而过,烛台上的红色蜡炬,更燃了一半不止。

&ep;&ep;苏宓双手覆上眼睛,轻揉了揉,终于是想通了,明日还要回门见娘亲,眼睛肿了可不好看,要是误会被秦衍欺负了,累的娘更难受。

&ep;&ep;苏宓看了看外头天色,冯宝说的是最早今晚,秦衍现在还未归,那该是明早才能到了。

&ep;&ep;也好,若是秦衍早一些回来,她纵然心里难受,也不敢给秦衍脸色看,那就必须强忍着,万一忍不住了怎么办呢。

&ep;&ep;苏宓怀着几分庆幸,探身吹灭了烛火。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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