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太后对白氏怨恨颇深,看到这张和白氏相似的面孔实在不喜,不过眼不见心不烦,她整日待在永宁宫礼佛,除了皇后和庄妃外,一般不召见其他妃嫔,就连二位皇子公主的生母也很少见她一面,更别提避之唯恐不及的元美人了。

&ep;&ep;这还是周书禾第一次见永宁宫的这位太后娘娘。

&ep;&ep;她今日着金丝线钩刺的明黄盛装,头戴凤冠,耳饰金龙衔珠珥,端坐殿上首位,帝后坐在她的身侧,庄妃侍立其侧,而她们这些妃嫔则是坐在东西两侧,再往外就是些位份较高的外命妇。

&ep;&ep;下方则是前来贺寿的宗亲,在京的王爷公主们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嘴里跟抹了蜜似的,各色吉祥话带着贺礼一起,都入了皇太后的库房。

&ep;&ep;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以后,周书禾腿脚很容易水肿,平时人在宫里,不舒服了平躺会儿就好了。

&ep;&ep;加上祁遇抽空在宫外找了全京最负盛名的推拿师傅,自己学会后又细细教给了寄月和春叶,周书禾挺着肚子不好上手练,但也拿出架势认真听讲,练出了个纸上谈兵的技术。

&ep;&ep;这会儿眼看着不知道要坐多久,给太后祝大寿也不好叫人帮忙揉腿,周书禾双手垂在桌案下,自己给自己这捏捏那揉揉,倒是觉出了技多不压身的好处。

&ep;&ep;宾客已经到齐了,台下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ep;&ep;以往这样的大场合都是万敏跟在皇帝身边,今日也不例外,可宴席尚未开始,他不知怎的出去了一趟,如今绕回来,到皇帝身侧耳语了一番,话音未落,后者面色便微微一沉。

&ep;&ep;只是太后兴致正好,皇帝不想扰了宴席,心下有些犹豫。

&ep;&ep;太后目不转睛,手上还跟着戏腔打节拍,耳侧却长眼了似的,看穿皇帝心中所想:“皇帝若有要是处理,就快快去吧,哀家这儿还有皇后和潺儿在呢。”

&ep;&ep;“母后慧眼,”皇帝苦笑道,“是镇北王那边的事儿,儿臣实在是……”

&ep;&ep;他叹息一声,忍住心头焦躁,带着万敏从西侧移步去了殿外。

&ep;&ep;太后六十岁大寿,按理各地宗室都要前来道贺,然而随着楚氏皇朝的延绵迭代,从先帝那辈起,各种大仪朝宴就只要亲王、郡王及镇国将军,这三等王爵前来拜贺,如镇北王楚怀章这样远远就藩的,则只需派世子代为。

&ep;&ep;但这次镇北王世子没有来,来的甚至不是楚怀章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他认的养子——一个区区家仆。

&ep;&ep;实际上这本算不上什么不敬之举,和皇帝相似,镇北王同样子嗣艰难,只育有两子两女,不忍孩子舟车劳顿是为慈,即便是翰林院那帮学究也不会多加弹劾。只是对于皇帝来说,让一个家仆出身的养子前来道贺,便是明目张胆的羞辱了。

&ep;&ep;皇帝出生时太后还只是先帝的一个宝林,没资格养育龙裔,便被抱去镇北王的生母端太妃宫里,做了她的养子。

&ep;&ep;养子、家仆,这两个词被放在一起,就是往皇帝心窝里捅刀子,楚怀章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可他就是要做。

&ep;&ep;皇帝心里明白,楚怀章不一定是不臣,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习惯了在这个兄长面前保持倨傲的高姿态。

&ep;&ep;皇帝恨不得生啖其肉,可他不愿意落下一个残害兄弟的名声,更何况二十几年来,楚怀章在北方苦寒之地频频传来捷报,他也需要他守在那里。

&ep;&ep;两人小声交流着与周书禾擦肩而过,空气中隐约传来镇北王三个字。

&ep;&ep;周书禾眉头微微一挑,垂下眼帘,掩住眼底刻骨的恨意。

&ep;&ep;镇北王楚怀章……

&ep;&ep;前世承平帝死后由宁王楚承稷继位,再一年,楚承稷病逝,镇北王楚怀章于建兴元年从他手中接过玉玺。

&ep;&ep;此后北边战乱不断,建兴帝给狄人送粮送钱,割让土地、和亲公主,即使她在繁华的京城中,也能听闻到北方百姓的惨状。

&ep;&ep;于是那些麻木的面孔和枯瘦的身体,闯进她前世最深重的噩梦里。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第46章中秋

&ep;&ep;有人说:“血啊。”

&ep;&ep;有人说:“痛啊。”

&ep;&ep;有人说:“都死咯。”

&ep;&ep;前世,承平四十年,八月。

&ep;&ep;中秋将至,人却不知该从何处团圆。

&ep;&ep;三十五岁的周书禾拦住一位从北边逃来的难民,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伙商人,其中领头的是个姑娘,只有二十岁,喜欢穿鹅黄,身上背着一把阔刀。

&ep;&ep;被拉住的人面色麻木,浑浊的双眼像是没有焦距似的,直愣愣看着她不回话。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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