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去年入宫的时候,闲来无事,找宫里的匠人要了本书。”

&ep;&ep;“……”

&ep;&ep;人一旦勤奋过了头,有时候说的话就会显得莫名其妙,若听这话的不是周书禾,那人心里怕是要认定他在说谎了,毕竟刚入宫的小寺人哪来的闲来无事?干些苦活累活都是轻的,规矩训斥乃至棍棒加身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晋升得这样快,再如何优秀,也定是下了狠功夫的。

&ep;&ep;但周书禾知道,比起那些时时紧迫学到呕心沥血,或者在边关被人当畜生一样日夜劳作的日子,入宫后的生活,恐怕真当得起他一句“闲来无事”。

&ep;&ep;祁遇这个人,无论是行在荣光铺就的康庄大道上时,还是被人撕碎按到粪土里后,都是一样活得辛苦。

&ep;&ep;至于他“闲来无事”为何要去学扎秋千,这件事她不敢想,实际上本就没必要去想。

&ep;&ep;周书禾坐在木板上,贴身丫鬟寄月轻轻的推着她,木料和铁制零件吱吱呀呀地磨着响,弄得人昏昏欲睡,她垂着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ep;&ep;祁遇在侧旁站着等了会儿,说:“娘子若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ep;&ep;“急什么。”周书禾睁开眼睛看他。

&ep;&ep;“奴婢是反贼亲族,承蒙陛下隆恩苟活于此,但朝堂上还有废太子余党未灭,陛下对与之相关的人格外敏感多疑,和奴婢走得近了对娘子不好。”

&ep;&ep;夜深人静,花鸟鱼虫都在枯萎。

&ep;&ep;“是啊。”

&ep;&ep;周书禾声音低得像是叹息:“和你走近了都不好,那你岂不是更不好了?”

&ep;&ep;祁遇低垂着眉目:“奴婢有自己的法子。”

&ep;&ep;周书禾默然,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思考他的境遇,直言道出此行原本的目的。

&ep;&ep;“讲讲那位同我长相肖似的白王妃吧。她既是陛下发妻,也有过举案齐眉的恩爱时光,又是为何被冷落,以至于陛下登基后不仅新娶她人为后,甚至没有把她带去皇宫,放任她最后死在潜邸里。

&ep;&ep;****

&ep;&ep;周书禾常常会想,或许一个人后来能拥有的所有成就,在早先就已经能看到端倪了。

&ep;&ep;就比如祁遇,他现在十七岁,入宫只一年半,却能将二十余年前皇帝的潜邸秘事打探得这般清楚。那么在未来三年后的承平二十四年,年仅二十岁的他把万敏踢下马,自己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皇帝直属的监察院提督,其实也不足为奇了。

&ep;&ep;万般念头一闪而过,周书禾把思绪放回先王妃白氏上,把他方才所言细细品了品。

&ep;&ep;“也就是说,先王妃白氏商户出身,原本已经定了夫家,却被陛下强取豪夺,在各种海誓山盟后终于先婚后爱。”

&ep;&ep;“随后经历了原定的准王妃因此受辱,怀恨在心,令人做了些手脚害死了白氏父兄;再是先帝认为陛下这事儿做得难看,先是申斥,后又差点降了爵;接着太后娘娘大痛,高呼亲王嫡子如何能为商女所出;最后陛下不忍先帝和娘娘伤心,只得忍痛割爱,将白氏贬为侧妃。”

&ep;&ep;“与此同时他还对天发誓,既然白氏不能做正妃,那他府上便再也不会有正妃了。”

&ep;&ep;祁遇听她总结,颔首道:“正是如此。”

&ep;&ep;周书禾深吸一口气,感叹:“那咱们陛下这人吧……真有够缺德的。”

&ep;&ep;祁遇垂目浅笑:“娘子慎言。”

&ep;&ep;“行行行我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陛下深明大义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你继续说吧,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ep;&ep;后来……

&ep;&ep;后来做丈夫的在先帝面前越来越得脸,做妻子的却成了妾,没人知道白氏在想什么,反正万事太平,过了好几年安生日子。

&ep;&ep;直到兄弟们的孩儿陆续排到了行三行四,可在他这儿,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白侧妃、一向敬重的宁侧妃,意存怜惜的朱姬、心存感激的吕侍妾,还是这些环肥那些燕瘦……*林林总总十几人,竟无一所出。

&ep;&ep;好在承平帝此人不仅勤用下头那二两肉,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脑袋也是相当得用,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同于时下许多男子对此事讳疾忌医,而是相当有魄力,毅然决然地传了太医。

&ep;&ep;这位老太医在承平二年就死了,具体诊出什么已不可考,但许多事其实本就不用太讲求人证物证。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浅玩一个张无忌的梗2333。

&ep;&ep;当然啦,拿我们敬爱的陛下和小张比,实在是辱没小张了。

&ep;&ep;第12章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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