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爷——”

&ep;&ep;“大老爷哎!”

&ep;&ep;“是真的进错门了,我原本要去的隔壁隔壁的,不知道怎么拐进这一户了,这里原来有个院子的啊?”

&ep;&ep;“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老爷,大老爷——”

&ep;&ep;阿晕的院子里,从未有这么吵闹过。

&ep;&ep;打扮成小兵模样的男装女子,没来得及逃跑的嬷嬷,全蹲院门上哀嚎。

&ep;&ep;她们本想直接跪下求饶,但李朝霜以不喜欢为理由拒绝了。

&ep;&ep;他非巫祝,不通神明,哪有资格受人大拜。

&ep;&ep;但这只让男装女子和嬷嬷觉得,他的脾气果然如异人那样古怪。

&ep;&ep;她们哭嚎间用眼神互相指责。

&ep;&ep;——消息也不打听清楚!这么显眼的异人,你那些小萝卜头就给出一个“腿脚不灵便,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叫人一路背进城”的描述?他哪里腿脚不灵便了?!

&ep;&ep;——我家孩子没见过异人,哪里晓得那么多咯!反倒是你这个大人,明明发现目标不对,都不能随机应变糊弄过去,不暂停计划,明明是你错更大!

&ep;&ep;——你的错!

&ep;&ep;——你错大!

&ep;&ep;——你的错!

&ep;&ep;——你错大!

&ep;&ep;眼刀在一老一年轻两个女子之间飞来飞去,刀光剑影之激烈看得李朝霜差点鼓掌。

&ep;&ep;坐在木椅上,他姿态更加放松,就差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引得男装女子和嬷嬷停下动作。

&ep;&ep;门外,男装女子和嬷嬷几次驱赶,依然没有赶回家的女童们,都围在这里,窃窃私语,担忧看向门里。

&ep;&ep;李朝霜对她们笑笑,这些孩子顿做鸟兽散。

&ep;&ep;但过不了一炷香,她们又会围过来,像是院子空地上撒了稻米。

&ep;&ep;男装女子和嬷嬷不再哭嚎,只哀叹连连。

&ep;&ep;相比于异人们的异术,阵法是常人也能学会一二的东西,至于在自家院子里布阵这种做法,讲实话,好像谁家乔迁时不会请巫祝看风水一样。

&ep;&ep;所以她们只当这家院主人,是花钱做大局的富商。

&ep;&ep;富商没什么好怕,男装女子一身小兵打扮,显然和盘踞在南桂城的石家军有牵扯。

&ep;&ep;南桂城叫石熊这土匪头子打下,已有六年之久。他和他的石家军横行霸道,乃是滔州的无冕之王。

&ep;&ep;敢来这里的富商,哪怕身后主子势力强劲,遇到石家军的强盗,也只能趴着。

&ep;&ep;但异人就不同了,巫祝、文士、剑客,这些异人的手段常人哪能明白,两者相遇,反而是男装女子这样的地头蛇不敢惹事。

&ep;&ep;李朝霜不曾行走凡尘,但在剑阁,在瀛洲岛,有许多人来给他讲过故事。

&ep;&ep;这样的事,他瞧几眼就明白过来。见男装女子和嬷嬷越发沉默,没有好戏看了,他才收起好奇心思,问:

&ep;&ep;“你们是何人,可以说说了。”

&ep;&ep;男装女子知道,到这里已无法糊弄。摘掉头顶的缠棕大帽,起身行了个万福,开口道:“小女子石青,是南桂城慈幼院的那个,那个院长。”

&ep;&ep;她是女子,但看上去贯不擅长这种礼节,比起踹门那一脚,她万福的动作要僵硬许多。

&ep;&ep;嬷嬷瞪了她一眼,同样万福道:“老婆子是慈幼院的嬷嬷。”

&ep;&ep;李朝霜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慈幼院,这个我知道的。”

&ep;&ep;自前朝开始,各州城皆会设慈幼院,收留孤儿。大泰沿袭了前朝这一惯例,并将所有慈幼院收归朝廷,由当地衙门每季拨款,不许私人开设,以禁前朝后期慈幼院内愈发盛行的买卖之风,实行以来,乡人多有夸赞。

&ep;&ep;李朝霜瞧了瞧周围环境,听隔壁院子里小孩们的吵闹声,又道:“但我记得,大多州城,慈幼院设在城郊,而非城内。”更别说这种小巷的院子里。

&ep;&ep;石青忙回答:“回老爷,的确如此,可那处院子,因为够大,叫石家军一位校尉抢去了。”

&ep;&ep;李朝霜睡了二十年,对当今局势其实不太了解。

&ep;&ep;石青先前气势汹汹踹门进来,嘴上就说奉石将军的命令,但一城驻守将军没资格喊每家每户查房契,要这么做,至少得是府令吧?

&ep;&ep;他隐隐感到,这二十年里,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事,嘴上则问:

&ep;&ep;“衙门给慈幼院拨钱,衙门不管?”

&ep;&ep;石青和嬷嬷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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