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土培树。

艳阳高升,温暖和煦,空气中带有一丝燥意。汗水腌过肩膀,一片火辣辣的感受。但是我总是又在同时想到,纳嬷嬷身上此时,一定更为难受。我看着她面沉如水般的表情,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又转眼想到,不知道千语此刻,又在何处罚跪受苦。她的膝头是否会又酸又痛,是否与我当时那样,人有三急,又羞又窘,无人解救?

我心中突然烦躁起来。

终于,很久以后。这位徐公公当时随手一画的这一片堤旁土坑中,都被我和纳嬷嬷种上了那种火红的芭蕉天堂鸟。我数了数,正好八棵树。真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啊。

最后,我向徐公公行礼告退,他冷冷地点了点头。

我又向纳嬷嬷拜谢,她轻轻伸开双手,握了我的双臂一下,然后放开。

此时已经是午后很久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向御花园之外走去。

今天是我的旬休日,所以我没有当值的任务。一时之间倒也不着急回乾清宫去。

我知道自己,因为平时还是缺乏运动,此刻十分疲累。双手手掌和肩头,此刻也是痛辣难当。我知道自己急需饮水进食,好好休息一番。

我甚至也开始后悔,平时雍正爷让我练拳练剑的时候,我的偷奸耍滑,浑水摸鱼。

但是,千语此刻在哪里?我十分焦心。

我在御花园门口,犹豫着我的脚步去向。

是去翊坤宫,还是回乾清宫叫上救兵?

如果真是贵妃娘娘早晨派人将千语叫去,捉弄我的人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对啊,恐怕也只有贵妃娘娘才可以如此有恃无恐啊。所以徐公公才会丝毫都不怕我,他不就是并不怕我向雍正爷去投诉贵妃吗?

是的,只有贵妃娘娘是雍正爷这二十年来,天长地久连绵不绝的心中所爱。她会在乎我这样的人,去向雍正爷打什么小报告吗?也许徐公公真的会调笑一句,属下正在督工植树,阿诺姑娘偏要不带腰牌,横插一脚,来此处胡闹,而且还请都请不走。

谁能帮我呢?只有我自己。

于是,我决定再次单身独闯翊坤宫去。她既然要捉弄我,那我也似乎只有负荆请罪,去恳求她放我一马,至少不要连累千语。

我走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体力不支。午后三四点钟的阳光,威力犹在,晒得我有点头昏眼花。身上的汗早已被风收透,内衣湿漉漉地贴在后背上,不太好受。

我看到前面一棵树下,被人摆了一张石桌竹凳,便一步一步地捱了过去。

慢慢走到桌边走下,喘口气休息一下。

我说自己准备充足,显然是以为千语会替我准备午饭干粮。我还是大意了。

我昏沉沉地坐在桌旁,闭目集中精神,抵抗那难耐的饥饿感。一天都没吃东西,这是靠消耗身体里的脂肪啊。这倒是保持身材的良招。

一道人影走到了我的身旁,冷冷开口道,

“姑娘做出这种样子,是要给谁看?”

我抬眼一看,竟然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徐公公!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不管是贵妃还是皇后,他不赶紧着给他主子去汇报工作,跟着我游荡干什么?怕我立即跑回乾清宫打小报告?还是说,他其实盼着我立即赶回乾清宫去,见我不按照常理出牌,现在要逼着我按照他们的计划走?

是的,本姑娘今日真的是栽您手上了,徐大人。

人是铁,饭是钢,本姑娘今天对这六个字认识得十分透彻。

我决定省省力气,不回答他。此人又道,

“姑娘回到宫内,见着苏公公,代咱家问个好。”他又冷冷地接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是向我示威,他确实是什么人都不怕。

说来说去,还是说他背后的主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

我其实很想问他,

“徐大人,请问您这是领哪位贵人的米粮啊?可否指教?”

但是,我估计他不会那么好心地告诉我。看着我急的团团转,不是更有趣吗。

我确实急的团团转。因为我不知道,千语还能撑多久。会不会被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我此行也有自投罗网之态,但是我隐隐又希望,事情也许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贵妃娘娘毕竟与我二人,还有合写一诗之谊。就算也许她近日听闻,我与万岁爷夜访御花园,实在太过招摇,她一怒之下,对我略施惩戒,以宣示自己的主权。甚至想派人将我推入河中,落水出丑。但是,毕竟河堤旁那么多的宫女内官,总不会看我垂死挣扎而不施以援手吧?所以虽然有些恶意,应该不是想取我小命那样高水平的恶意。

我想来想去,我还是自投罗网比较好。她如果心气顺了,也许会最终放了我和千语呢?我再说些好话啊。作为一个孕妇,她总还是要记得为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福的吧。

我休息好了,也想清楚了,于是睁开眼睛,准备起身。

徐公公旁边突然有人开口说到,

“装模做样,做张做致。做出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给谁看?”

我乍听此音,心中一讶。

此人似乎尚在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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