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

&ep;&ep;在见到房中只有蒋蕴玉一人时顿然截住话头。

&ep;&ep;半掩的窗外是团团的云锦,落照倾泻进雅洁的厢房,浮光一寸寸盖住蒋蕴玉,满身光华。

&ep;&ep;他坐在橘红的天光里,只不过半月未见,堪称姣美的脸却不再是气盛锋锐的神情,只是在面对纪榛时,又似乎即刻为自己披甲戴盔,把自己的拓落藏得分毫不露。

&ep;&ep;纪榛站在门外,踌躇不前。

&ep;&ep;蒋蕴玉挑眉道:“怎么,不敢进来了?”

&ep;&ep;语气轻快又桀骜,仿若又回到了打打闹闹全无嫌隙的恣肆年岁。

&ep;&ep;纪榛跨步迈进,“这有什么不敢的?”他三两下走到空荡荡的桌前,“怎的不叫膳食?”

&ep;&ep;蒋蕴玉唤来侍从,随意点了几道菜,“松鼠桂花鱼、佛跳墙、胭脂鹅脯、蟹粉酥、金银鸽肉、檀扇鸭掌,还要一份枣泥山药糕。”

&ep;&ep;对方点的竟全是他喜爱的菜肴,纪榛惊异,“你.....”

&ep;&ep;蒋蕴玉眉梢一挑望向他,他忽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只是巧合。

&ep;&ep;侍从得令退下,蒋蕴玉将放在地面的一坛杏酒提上来。

&ep;&ep;纪榛看着酒坛子上端正的“榛”字,记起这坛酒的来历。

&ep;&ep;十二岁那年,他去蒋府做客。恰逢府中开酒窖,二人各挑了一坛子酒埋下,打算等多年后再开坛。挖土过程中,纪榛不慎打翻自己的酒坛,撒了一院子的酒香,委屈地蹲在树下掉眼泪。

&ep;&ep;蒋蕴玉拿脚碰碰他,总是戏弄他的少年带着点儿不自在道:“不就一坛酒吗,有什么好哭的,我的给你就是了,省得你又告状说我欺负你。”

&ep;&ep;纪榛破涕为笑,又怕蒋蕴玉耍赖,拿红纸写了自己的名字贴上去,“说好了我的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反悔。”

&ep;&ep;“本小侯说话算话。”

&ep;&ep;紧拧着的红布被掀开,埋了整整八年的杏酒开坛,雅房里被香馥的酒气灌满。

&ep;&ep;酒越酿越醇,可时日匆匆,当年嬉笑玩闹的少年却渐行渐远。

&ep;&ep;纪榛想到后日蒋蕴玉就要远离生长的京都,心中怏怏。他站起身斟酒,豪爽地执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杯敬你当年赠酒之情。”

&ep;&ep;又倒满瓷杯,仰面再饮,“这一杯祝你远行布帆无恙。”

&ep;&ep;他一吸气,三抬手,音色脆亮,“这一杯愿飞骑尉早日平定疆外,得胜归朝。”

&ep;&ep;蒋蕴玉凤眸沉坠,默声不语定定地看着纪榛。

&ep;&ep;三杯下肚,纪榛脸颊微红,他双手撑着桌面站稳,语调下沉,“蒋蕴玉,那日在南苑,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ep;&ep;蒋蕴玉闭眼对壶而饮,一把将见底的酒壶噔的磕在桌上,“若是你,你怎样做?”

&ep;&ep;“我不知道,”纪榛后怕地摇头,“但我畏死。”

&ep;&ep;蒋蕴玉猛地站起来,“所以你觉着我应当为了保命奉旨行事,娶灵越当驸马?”

&ep;&ep;纪榛睁着一双被酒浸得微红的眼睛,说:“难道非要冒着杀头的大罪抗旨吗,灵越温婉柔和.....”

&ep;&ep;蒋蕴玉厉声打断他,“你懂什么?”

&ep;&ep;“是,我是不懂。”纪榛扬声,“但我知道漠北凶险,匈奴骑兵三万,陛下却只拨五千精兵于你,此行千难万险,九死一生.....”

&ep;&ep;他心生悲痛,“蒋蕴玉,这与送死有什么分别?”

&ep;&ep;他是胸无点墨,可也不至蠢钝不堪一事不知。

&ep;&ep;蒋蕴玉怒视着他,忽而一把挥手打碎了杏酒坛,坛子哐的一声爆发出剧烈声响,承载的酒液流淌一地,满室香气浓烈得刺鼻。

&ep;&ep;纪榛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往后倒退一步,但衣摆还是被溅起的酒液沾湿。

&ep;&ep;“你以为我有得选,太子和三殿下.....”蒋蕴玉顿住,双目赤红,“没了爵位,我与庶民无异,这是我唯一翻身的良机。纵然是死,我也要战死在广袤的大漠沙场,而不是蹉跎在这抬头只能看着一片天的四方京都。纪榛,你懂什么。”

&ep;&ep;纪榛又退了两步。

&ep;&ep;蒋蕴玉指着碎了一地的酒坛,咬着牙关,一字字道:“这坛酒,本该是我们新婚夜的合卺酒,而你,先背弃了我们的婚约。”

&ep;&ep;他一把擒住纪榛的双肩,“若不是你悔婚,陛下怎能替我赐婚,我又何至于抗旨走到这地步?”

&ep;&ep;纪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ep;&ep;蒋蕴玉狠声说:“这三年,我一直都想问你一句,我哪里比不得沈雁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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