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狱卒见怪不怪,将咽气的罪犯从狱房里拖出来,拖过长长的走廊,给陈年堆积的血道又增了一个亡魂。

&ep;&ep;端坐在草垛上的纪决缓缓抬眸,平静地看着从关押他的狱房前走过的狱卒。透过血糊的发见到死囚血目大睁,眼球爆裂,显然是疼痛至极承受过载乃至暴毙身亡。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多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倒也算有个解脱了。

&ep;&ep;纪决官袍褪去,隆冬的天只着单衣,有寒风从墙角缝里袭来,吹碎他一身傲骨。

&ep;&ep;面熟的狱卒转身跟同僚笑骂道:“就你能行,哪次的死尸不是我处理的,这次你丢一次会减寿还是怎么着.....”

&ep;&ep;狱房的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叮呤叮铛响。狱卒开了锁,将今日的馒头小粥放到纪决面前,又抻长了脖子往外后看确认无人,这才蹲下来将袖里的字条抽出塞到纪决手中。

&ep;&ep;纪决凝眉,未动。

&ep;&ep;狱卒怕被发现,快速地小声说:“小的是沈大人的亲信,沈大人命小的告知您,当日在福禄楼外答应您的事定会允诺。”

&ep;&ep;简短的对话浮在耳边。

&ep;&ep;“照顾好榛榛。”

&ep;&ep;“自然。”

&ep;&ep;纪决慢慢攥紧了字条,颔首,“有劳。”

&ep;&ep;狱卒这才拍拍粗衣起身,正见狱头前来巡逻,遂恶声恶气,“纪大人,这可不是你们纪府,有的吃就不错了,您要是不想吃,那就饿着吧。”

&ep;&ep;狱头呵道:“你进去做什么,快些出来!”

&ep;&ep;狱卒慌里慌张地小跑着出去锁门,颇有点小人得志之意,“嘿嘿,属下见他嫌弃饭菜,教训他两句。”

&ep;&ep;狱头仔细地查看狱房,未发觉不妥,驱赶道:“这是重犯,上头的指令还没有下来,若是出什么差错,唯你是问,还不快滚。”

&ep;&ep;脚步声渐远。

&ep;&ep;纪决借着微幽的光看清狱卒塞给他的字条,唯一个“等”字而已。

&ep;&ep;—

&ep;&ep;从寒山寺回来那夜至今,纪榛都没有再见到沈雁清。

&ep;&ep;他如今被软禁在主院,外头的风声一概不知。奴仆把他当罪犯似的严防死守,不肯同他说话,每日三餐端上来他发脾气打翻又会有新的送上桌。

&ep;&ep;纪榛不知沈雁清究竟是何用意,日夜寝食难安。

&ep;&ep;今日是十五,吉安一大早就去和奴仆套话。主子落难,连带着侍从都遭罪。以前沈家的奴仆就不爱搭理吉安,但碍着纪家的权势还得给几分好脸面,如今纪家没落,谁都不再把吉安当回事。

&ep;&ep;吉安腆着脸上去谈话,“我家公子想见沈大人,有劳几位再去通报。”

&ep;&ep;奴仆趾高气昂道:“都说了不见,你问再多也是如此。”

&ep;&ep;有善心的婢女瞧不惯他们如此欺负人,拉走吉安,说:“你回去吧,大人今日有要事外出,马车都在府外候着了,怕是天黑前都回不来呢。”

&ep;&ep;吉安连连道谢,小跑着进屋对纪榛耳语几句,“沈大人快出府了.....”

&ep;&ep;纪榛紧张地握了握十指,见婢女进来扫屋,主动道:“我想吃牛乳酪。”

&ep;&ep;前日沈雁清差人送了一小盘来,全被纪榛喂给了地板。

&ep;&ep;婢女一听纪榛肯用食,连忙点头,“小厨房还剩一些,奴婢这就去拿。”

&ep;&ep;她一走到院外,撞上汇报纪榛日常的奴仆,招手说:“少夫人肯用膳了......”

&ep;&ep;奴仆颔首,快步走向院外赶去回禀沈雁清。

&ep;&ep;流水一般的膳食呈上桌,皆是纪榛喜爱的膳食,他却食不甘味。心心念念的牛乳酪吃进嘴里又甜又腻,竟让他有干呕之感,他只咬了一小块就不敢再动,挑了些素菜胡乱强迫自己咽进肚子里,又喝了大半壶茶压下油腻便扬手让人将菜肴撤下去。

&ep;&ep;地龙烧得太烫,似把人放在油锅里来回的煎。

&ep;&ep;方进沈府时纪榛不止一回求沈雁清在院内铺上地龙,可惜皆被驳回。如今他不求着这个了,沈雁清反而上了心。

&ep;&ep;烧银炭他觉着冷,滚地龙又稍嫌热,如同他与沈雁清,从未有过适宜之时。

&ep;&ep;哭的次数太多眼睛疼,又无人会真的心疼纪榛的眼泪,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哭过了。可想到沈雁清,鼻尖又很不争气地冒热气,他觉得丢脸,只能垂着脑袋,悄悄地拿袖子抹一下眼睛,假装自己不难过。

&ep;&ep;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沈府去见蒋蕴玉。

&ep;&ep;纪决信中所言的破庙是前朝留下来的土观音庙,坐落在京中一处偏僻之地。原很是香火鼎盛,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