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经 (1/2)

&ep;&ep;江示舟睡得很熟，乌黑的长发在他的胸口散开，一条胳膊挂在他的肩膀上，一边腿也压在了他膝盖上，像只树袋熊一样。

&ep;&ep;江启年抬起没被她压住的那半边身子，小心握住她那只手，慢慢地向她那侧转过去，让她的脊背能自然地落回床上。眼看她变为平躺的姿势，睡眠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样子，他蹑手蹑脚地钻出被子，踮着脚尖去把窗帘拉上，室内终于又恢复成了适宜睡眠的昏暗环境。

&ep;&ep;出门要穿的衣服昨晚已经准备好了，挂在椅背上。江启年正拎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件衬衣，打算开始换衣服，余光却又瞥到了酣睡的江示舟。

&ep;&ep;……不管了，反正她应该也不会突然醒来的吧。

&ep;&ep;一看时间，离上课也没多久了。江启年背对着她匆匆换好了衣服，又胡乱地收拾了一下书包，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ep;&ep;下午叁点，江示舟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腿间有点难受，又湿又黏，似乎还在隐隐地抽痛。她把被子往旁边一踢，起身想去上厕所，一看床单却傻眼了。

&ep;&ep;江启年的床单是白色的。而她躺过的位置上，赫然有一块仍然鲜红的污渍，旁边还有两叁点，已经微微发棕了。

&ep;&ep;江示舟打死都没料到，这月经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时间，她窘得有些不知所措。

&ep;&ep;江启年还在教室听课，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ep;&ep;是一条微信，对方的备注是“倒霉孩子”，头像是微信默认的原始灰色头像。

&ep;&ep;消息只有短短一个字。

&ep;&ep;【哥？】

&ep;&ep;江启年很快拿起手机，点进聊天窗口，在课桌下迅速回了一句。

&ep;&ep;【怎么了？】

&ep;&ep;没一会儿，手机连续振动了好几下。

&ep;&ep;【你还在上课吗】

&ep;&ep;【什么时候回来】

&ep;&ep;【能不能买几包卫生巾回家&ep;很急】

&ep;&ep;江启年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迷茫，随后又连忙发了两条信息过去。

&ep;&ep;【你月经来了？】

&ep;&ep;【家里的都用完了吗？】

&ep;&ep;对面很快地回复道：

&ep;&ep;【嗯】

&ep;&ep;【……一片都没有了】

&ep;&ep;隔了五六秒，又弹出一条新的对话框：

&ep;&ep;【酒也没了&ep;顺便也买些回来吧】

&ep;&ep;什么啊……这种没大没小使唤人的语气真是让人火大。

&ep;&ep;江启年正想怼两句，没等输入法弹出来，对面又发来一句：

&ep;&ep;【谢谢哥】

&ep;&ep;还配了一个鸭子比心的表情包。

&ep;&ep;江启年正准备上来的暴躁情绪，猝不及防地便熄了火。

&ep;&ep;像是蓄势待发正要出拳的时候，发现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对手，突然变成了一只小猫。

&ep;&ep;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示舟似乎总是能把他的情绪拿捏得死死的。

&ep;&ep;他只好不甘心地把输入框里打了一半的文字删干净，重新发了一条：

&ep;&ep;【知道了，等我下课。】

&ep;&ep;他犹豫了十几秒，又补充了一句：

&ep;&ep;【身体还好吗，会不会痛？】

&ep;&ep;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似乎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好一会儿，才回了两个字。

&ep;&ep;【还行】

&ep;&ep;下课后，江启年便赶到学校旁边的超市，在门口拿了个购物篮，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日用卫生用品区域，日用、夜用、护垫都各挑了几包，扔进购物篮里。

&ep;&ep;原本江启年对卫生巾也没什么研究，但因为总是替江示舟买，久而久之也有了经验。江示舟习惯用的品牌、长度，甚至每次要用的片数，他都早就烂熟于心了。

&ep;&ep;然而唯一把握不了的就是她的月经周期。江示舟的月经相当不规律，有时候叁四个月都不会来。正因为如此，家里的卫生巾存量才常常被忽略，也就出现了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

&ep;&ep;去结账的路上经过了食品区。江启年的脚步停了一会儿，又提着购物篮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篮子已经接近半满，他快步走向收银台结账。

&ep;&ep;出超市门之前，他不忘掏出手机，用没提袋子的那一只手给江示舟发消息。

&ep;&ep;【我马上回来了，半小时左右，等我。】

&ep;&ep;到了家门口，他先把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放在地上，摸出钥匙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