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曾杰出国那天,让戴珊沫不要去送他,她答应了。

&ep;&ep;「你来,我就没法走。」这是他给的理由。

&ep;&ep;戴珊沫听见时,不瞭解这句话的意思,还想难道曾杰是把她当什么猛兽,到机场就会把他一口吞进肚,偷带回家吗?

&ep;&ep;她不悦的追问了几次,换来得只有青年一个大掌压下,强硬把她的头扭过去,对上他家几乎已经全空的柜子,只是虚掩着门,看不见里头的匱乏。

&ep;&ep;她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能感觉的,只有青年灼热的手心温度,强势的让人留恋。

&ep;&ep;曾杰离开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洒在身上的阳光热烈,像是他的手心温度。

&ep;&ep;这样的日子,戴珊沫却没出门晃晃,只是把自己扔在床上,连点缝都不留地紧拉上窗帘,关起所有灯,试图隔离掉所有光线。

&ep;&ep;整个人都陷在床垫上,戴珊沫闭着眼,但最后到底有没有睡着,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ep;&ep;只记得,无论什么时候,眼前都只有一片黑暗。

&ep;&ep;夜晚本该好眠,她意识却始终载浮载沉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昏昏沉沉地磨过了曾杰不在身边的第一天,以及好几个忽然在街口,瞧见路人背影与他有点相似的夜晚。

&ep;&ep;这时代有无数种方式联系上海岸另一端的人,但终究手机或电脑发烫的温度,还是取代不了体温。

&ep;&ep;她和曾杰通话,往往好不容易捂热的手机,才掛断没多久,重新拿起时,就只剩金属与液晶萤幕的凉意,冷却极快。

&ep;&ep;和曾杰三百六十五天,始终火炉一样的温暖,相差遥远。

&ep;&ep;磕磕绊绊的,保持着视讯与通话的联系,曾杰出国近一年后,戴珊沫某天在家才拨通电话,就忽然收到,他要继续在国外读研的消息。

&ep;&ep;「我也不确定会多久。」曾杰说,背景音是喧杂的外国人对话声,「我以前没接触过商业这块,想学札实点,再回去接公司。」

&ep;&ep;说完后,曾杰还谨慎的举了几家就连戴珊沫这不同科系的门外汉,都知道的好学校,表示自己打算报看看这几家,有半成以上的机会能成功。

&ep;&ep;「是吗?」回应时,戴珊沫正拿着笔,尖端对着内容并不亮眼的成绩单,上头列着的数据,并不利于她往下持续深造。

&ep;&ep;「别只说我……快毕业了,你想做什么?」他问,声音隔着海岸两端,藉冷硬机体传来,没有太多她渴望的安慰暖意。

&ep;&ep;闻言,放下手上的纸张,戴珊沫有些发楞。

&ep;&ep;这个问题她听过无数人询问,「我还在犹豫」这款万用解答,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曾杰她就是说不出口。

&ep;&ep;「珊沫?」沉默太久,曾杰忽地出声,话里的试探疑惑惊醒了她。

&ep;&ep;一紧张,戴珊沫就把放在手边的成绩单抓烂成一团,摺叠起的纸张抵着柔软肌肤,是不到疼痛的锐利触感。

&ep;&ep;「我想直接工作,赚大钱养小白脸,不要你了。」声音是玩笑般的调侃,现实中的戴珊沫却是绷着脸,用指尖捏起成绩单,远远就往垃圾桶一拋,有种毁尸灭跡的心虚。

&ep;&ep;似乎是对她的说法不以为意,曾杰冷哼,没接着多问,很快就说起其他话题。

&ep;&ep;默默松口气,缓下情绪,戴珊沫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刚捏纸团的手,竟然意外沾染上油墨。虽不过米粒大小的一抹黑,但落在白皙肌肤上,是格外醒目。

&ep;&ep;搓着指尖发楞,她停顿几秒,才理解过来,应该是自己之前拿着笔发呆,笔端接触纸面太久,墨水花开晕染纸张后还没乾,就被她一握,自然会复印上手心。

&ep;&ep;一如即便她如何试图在电话中强作若无其实,这点污渍,终究记录下她曾经的慌乱狼狈。

&ep;&ep;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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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这大半年中,曾杰也回过国,他下飞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拨出给她的电话,如此待遇是从前戴珊沫想像不到的。

&ep;&ep;「到我家吧,我有东西给你。」

&ep;&ep;这年纪的男人,改变总在恍惚之间,青涩的气息消磨极快,几乎是半年一变……至少接起电话后,戴珊沫所听见的话音,已经有了过往曾杰没有的爽朗。

&ep;&ep;推开许久未进的曾杰家门,戴珊沫先是入目大片家具都让白布细腻包裹的屋子景观,随即就让坐在其中唯一给掀开防尘布的沙发上,那个深埋在松软坐垫中,闭目养神的男子吸引过注意力。

&ep;&ep;在见到人之前,她记忆中的曾杰,是习惯重重压下浓黑眉头,脣角卡着僵硬弧度的青年,还没开口,就已经有让人难以接近的锋利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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