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通红。

&ep;&ep;“你先去洗一洗,把湿衣裳换下来。我吩咐人给你弄吃的。”

&ep;&ep;陈茗儿爬起来,低着头,轻手轻脚逃去了水房,模样虽是窘迫但又实在娇憨得可爱。

&ep;&ep;沈则阖目沉思须臾,起身将收在茶室的桐琴连同琴案一起搬来出来。

&ep;&ep;水房里热水,澡豆,欢喜的衣裳,包括鞋袜都备好了。

&ep;&ep;热水足足有两大桶,在绣作坊虽说每五天也能洗一回,但每个人只有半桶水,大家都排队候着,也只能匆匆冲洗了事。

&ep;&ep;陈茗儿飞快地将头发拆了,把黏在身上的衣裙褪掉甩在一旁,兑了一盆温水,兜头朝下一泼,浑身的黏湿和不适随着哗啦的水声,都被冲走了。

&ep;&ep;她这里洗的酣畅淋漓,发出动静却引得外头的沈则心猿意马,等她洗干净出来,沈则人已经躲到院中看雨去了。

&ep;&ep;屋里清清静静,戟耳炉中沉香扑出袅袅水烟,旁边就是一把金徽十三权的桐琴,陈茗儿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指尖下意识凭空拨弄了两下。

&ep;&ep;沈则的这把“复古殿”是梁初年,□□皇帝的心头挚爱,御赐珍品。京城里想一睹此琴真容之人成百上千。

&ep;&ep;陈茗儿抚裙跪坐在琴案前,伸出手,隔了些距离,虚虚地在琴上走了半阙的《潇湘水云》。

&ep;&ep;“你弹罢。”

&ep;&ep;沈则不知何时从屋外进来,手中端着食盘,轻轻搁下,像是怕扰了陈茗儿的雅兴。

&ep;&ep;获了准许,陈茗儿也不娇作,她本就等不及了。

&ep;&ep;素指轻抚琴弦,琴音泄出,时而铁骨铮铮,时而柔丝细缕,密密的风,皓朗的月,稀疏的星,都在其中。

&ep;&ep;沈则小臂撑在陶案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ep;&ep;陈茗儿沉醉于琴声之中,嘴角微扬,杨平给她找了一件鹅黄色底海棠花暗纹罗衫,腰间的丝绦逶迤拖曳在坐榻上,同半湿的发丝搅在一处。

&ep;&ep;她才出浴,半点粉黛未施,肌肤白嫩如新剥鲜菱,吹弹可破,眸若秋水,又因琴曲动情,含着点点泪光,美人如斯,勾魂摄魄。

&ep;&ep;沉香缭绕,人却有比香更醉人。

&ep;&ep;沈则忽又想起傅婉仪的那句话,眼神暗了暗。

&ep;&ep;肖想许久,现在人就在他身边,他还是不敢。君子德行,谗口嗷嗷,他都可以不在意,只是那些冷箭暗枪射向的未必是他。

&ep;&ep;伤她半点,他都不愿。

&ep;&ep;他若是出手要她,一定是保证能护她周全。

&ep;&ep;曲终,思虑停,沈则回过神来,淡笑:“我还以为你许久不碰,会生疏呢。”

&ep;&ep;陈茗儿摩挲着指尖,眼皮陡然一跳,“桂花糕,松鹤楼的?”

&ep;&ep;沈则让开到一旁,将食盘转向她:“今日你生辰,我叫人给你煮了碗寿面。”

&ep;&ep;陈茗儿鼻子一酸,呆呆地看着沈则。她原本以为那些委屈和顾影自怜都已经被吞咽消化,却被他一句话轻易勾了出来。

&ep;&ep;“快吃吧,不是早就饿了吗,”沈则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道:“我送你个生辰贺礼,这把复古殿,你以后若是想,可随时来奏,成不成?”

&ep;&ep;陈茗儿咬了一小口桂花糕,细细在嘴里嚼着,听了沈则的话,摇摇头。

&ep;&ep;如今他是主,她是仆,这样登堂入室的事,只一回就罢了。

&ep;&ep;“你擅长女红,在绣作坊也做得得心应手,但那并不是你的喜好。你想没想过,更自在些?”

&ep;&ep;“怎么能更自在些?”

&ep;&ep;“来我这,我能照顾自己,不用你做什么。你平时就看书,抚琴,练字。”

&ep;&ep;沈则话说得平静,心里的弦紧得快崩断了。

&ep;&ep;陈茗儿挑了一筷子面又放下,兀自笑了,“我来你这里,看书,抚琴,练字?那你给不给我月钱?”不等沈则回答,陈茗儿又道:“你有脸给,我都没脸拿。”

&ep;&ep;“我……”沈则被她顶得哑口无言,很是错愕。

&ep;&ep;这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ep;&ep;陈茗儿低头继续吃饭,她是真的饿了,也顾不上斯文,中间抬头含糊着说了一句:“我若不是饿了,这碗面也不想吃了。”

&ep;&ep;沈则如坐针毡,无措道:“我就是想你能做些自己喜欢的,至于将来的出路,我帮你想办法。”

&ep;&ep;陈茗儿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冷道:“沈五爷,你凭什么替我想办法?”

&ep;&ep;沈则再次哑口,却仍是不解,“刚才的话究竟哪里冒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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