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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订亲隔日,张婉君起了个大早。

&ep;&ep;桑儒搬去前楼好几日了,他现在不住家里,她竟然开始睡不踏实。明明这两年他大半时间都在南安住校,她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可如今人回了景春,还跟她订了亲,一日叁餐一起吃不说,夜里也不过距离百尺,没想到她倒是坚持不住了,一天不见就想他想得厉害。

&ep;&ep;想到这儿张婉君咬唇抿笑,羞得脸红。她反手关上门,随即两手捧起上头扣了盘子的玻璃碗就往前楼去。

&ep;&ep;碗里装着两颗白嫩嫩的溏心蛋滚糖水,醒酒的甜汤温温热热的,隔着碗壁也暖着她的手心。

&ep;&ep;跟桑儒一样,里外都让她心里甜得很。

&ep;&ep;想到这,张婉君又偷偷笑了。

&ep;&ep;由心生的幸福感是忍不住的。

&ep;&ep;她小心捧着碗走到前楼,直上叁楼,在门前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半圈,门便开了。

&ep;&ep;房间安安静静的,看来人还没醒。

&ep;&ep;往日爸爸拉着他喝酒,他也是这样,没喝几杯就要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晌午也醒不来。

&ep;&ep;张婉君又笑,径直走进卧室。

&ep;&ep;门刚开,她的笑容便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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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张茂华中午从厂里回了家,家里一派静悄悄的。平日这个点,婉君早在忙前忙后给他和桑儒准备午饭,不知今儿怎么了。

&ep;&ep;“马上去做别人家的媳妇儿,亲爹都不顾啦?”张茂华大笑着敲张婉君的卧室门。

&ep;&ep;他近几日的好心情不言而喻。

&ep;&ep;奇怪的是这门敲了半晌,始终不见她来开。

&ep;&ep;张茂华止了笑声,心里发疑,开口连连喊也始终没见有人应声。他直接伸手推开了门,便看见卧室里,他从小心疼到命里的女儿此时正呆坐在床上,怔愣愣地望着地面,泪流不止。

&ep;&ep;“婉君,这是怎么了?”张茂华心里又惊又慌。

&ep;&ep;张婉君闻声,缓缓抬起无神的眼,愣看张茂华半晌,魂不附体地沉默,只有眼泪无知无觉地停不下来。

&ep;&ep;“这是怎么了啊,婉君,跟爸说,怎么了?”张茂华见不得婉君哭,婉君也很少跟他哭,因此他心里着急上火得不行,连眼也开始发酸发热。

&ep;&ep;张茂华快步走过去,捏住婉君的手腕,询问不止。

&ep;&ep;她却只是流泪,控制不住地流泪。

&ep;&ep;最后,张茂华急得就要出门寻人,挨家挨户去问家属楼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婉君这才回神,拉住了他。

&ep;&ep;“爸,我不想跟桑儒结婚了。”

&ep;&ep;这一点都不像张婉君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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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桑儒笔直地跪在张茂华家院子里,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订亲宴上那套略显不宽大的西服,只是衣服凌乱不齐,明显看得出慌里慌张套身上的痕迹。

&ep;&ep;屋子里张茂华正在接电话,是丁学训的电话。

&ep;&ep;用最愧疚难堪的语气,解释自己教女无方的事实。

&ep;&ep;“我已经把她带回南安了,明天就送出国,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她妈妈过世的早,这些年是我没有好好管教,才纵得她如今这样无法无天。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是她……哎,桑儒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张厂长,真的是……是我对不起你。”

&ep;&ep;张茂华能听出这句抱歉的诚意,但他咬紧了后槽牙,拼命忍住了想骂、想嘶吼、想用更难听更恶心的话去发泄的冲动。

&ep;&ep;他不能。

&ep;&ep;先不论没有子债父偿那一说,就单说丁学训这小半年给茶厂行的方便,找的路子,他也不能去撂什么难听话。

&ep;&ep;茶厂不是他一个人的茶厂,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靠此吃饭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人。

&ep;&ep;所以即使是打了他的脸,拆了他的家,他也得扛,也得闭着嘴扛。

&ep;&ep;“是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吧……”

&ep;&ep;他看着女儿房门紧闭的卧室,握紧了拳说出最违心的、最难以启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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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张婉君沉寂在家好一阵子,她不愿意出门,怕遇见桑儒,也怕听见旁人笑话她的声音。

&ep;&ep;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可痛苦好像都是她的。

&ep;&ep;张茂华肉眼可见地苍老,而她终于在许久之后,在情伤之余,注意到了父亲全然不少于她的哀伤心痛。

&ep;&ep;“爸,今天我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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