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夙渊见她不回应,又喊了一遍:“颜惜月。”

&ep;&ep;“喊什么?”她颦眉,“我不是在这里吗?”

&ep;&ep;“你过来。”他还伸着手,微微扬起眉,简直就是个固执又自负的少年郎。

&ep;&ep;可那双眼睛真美,眸子深处又隐隐透出深深墨绿,是倒映了璀璨星辰的一池春水,揉碎了珠光流彩的无瑕琉璃。

&ep;&ep;颜惜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ep;&ep;于是他高兴地笑,用了几分力将她拉近身前,道:“你跟我去北溟吗?无涯,就在北溟最深处。”

&ep;&ep;“北溟?”颜惜月一愣,手指也紧了紧,“有鲲鹏的北溟吗?难道你以前就是在那看守东西,待了三百多年?”

&ep;&ep;他又孩子气似地笑,“不是三百,我在北溟……已经独自住了一千多年了……”

&ep;&ep;“一千?!我……我不知道你活了那么长时间!”颜惜月的心砰砰乱跳,脑海里也混乱一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不由自主地想将手收回。

&ep;&ep;可是夙渊却紧紧握住了,颠三倒四地道:“别怕……其实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岸来……许多的东西,我见都未见过,还有许多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过……颜惜月,你不要总是笑我。”

&ep;&ep;她胡乱地点头,心有小鹿乱撞。

&ep;&ep;他这才释颜,侧转身子正对着她躺着,手还是不肯松开。颜惜月脸上发热,见他双腿斜搁在床沿,靴子也没脱掉,便尴尬地道:“就这样睡觉了吗?”

&ep;&ep;夙渊只是傻傻看她,她羞赧起来,俯身哄孩子似的说:“我帮你去打点水来洗脸,好吗?”

&ep;&ep;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才得以将手抽出,然后端起床边架子上的铜盆悄悄走了出去。

&ep;&ep;☆、第二十一章

&ep;&ep;屋外雨势虽已减小,但夜深之后寒意侵骨,让她不禁微微发颤。

&ep;&ep;心绪却仍是纷杂,她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还是惊,亦或是两者皆有,另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情感,就像无数红线交织萦绕,理都理不清。

&ep;&ep;去井边打水的时候,她都还未平静下来,整个人有些发怔,神思完全不在身上。

&ep;&ep;待等端着水盆回到夙渊房里,灯火还闪烁,他却已经闭着双目睡着了。

&ep;&ep;安静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ep;&ep;颜惜月怔立了一会儿,心底有几分遗憾与失落,但很快又平复。她并未转身离去,而是将他靴子脱下,又沾湿了手巾,谨慎地替他擦拭了脸与手。

&ep;&ep;碰到他手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那手背上长出的鳞甲虽小,可她的指尖不经意拂过,只觉得一阵寒凉。她也没敢再多看,赶紧替他盖上了被子,之后悄然离开。

&ep;&ep;*

&ep;&ep;耿家大院已经一片寂静,想来是他们已撤去酒菜,各自安歇。

&ep;&ep;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颜惜月也早早就睡下,可躺在床上听那窗外秋雨连绵,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ep;&ep;她烦躁不安地翻身,默念心诀,放缓呼吸……可还是无济于事,脑海中来回浮现的全是之前在夙渊房中的景象。末了,她终于放弃了努力,无奈地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ep;&ep;风雨扑打着薄薄的窗纸,她转过脸望向窗户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敛了光的七盏莲华正幽幽浮在房中,一闪一闪地放出浅蓝色光芒。

&ep;&ep;“小七?”她低声唤着,小心翼翼地起身。

&ep;&ep;七盏莲华轻轻浮动,星星点点的蓝光已逐渐散开,绕着本体一圈又一圈,化成了盛开的莲花。颜惜月心知必有异动,背起长剑便跃下床来。此时屋外雨声骤紧,忽然间一阵狂风掠过,吹得窗纸扑簌作响。

&ep;&ep;七盏莲华倏然间破窗而出。颜惜月连忙开门,庭院中空空荡荡,唯有风雨一阵紧似一阵,可莲华却势如流星,越过屋脊朝着北边急速飞去。

&ep;&ep;颜惜月冲进夙渊房间连声唤他,他却毫无反应,她又猛推几下,见他还是睡得正沉,只能重新奔出门去,追向莲华飞逝的北方。

&ep;&ep;*

&ep;&ep;寒风冷雨扑面袭来,行得越快就越是艰难,但眼看着莲华的幽幽光焰在前方时隐时没,她便顾不得考虑自身,提着劲在风雨中疾掠。湿滑的野草在下方飞逝,颜惜月已追至村后山丘顶端,莲华的幽光又是一闪,很快没入另一侧的密林。

&ep;&ep;她穿过密林,沿着狭长的小道追行数里,不觉又进入了连绵山岭。

&ep;&ep;其间山石林立,势如猛兽,又有风雨萧萧,状似咆哮。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水声隆隆,像是瀑布涨水,撞击着岩石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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