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延州地属南方,每入叁月便开始进入漫长而缠绵的雨季。

&ep;&ep;牛毛细雨落的纷纷扬扬,带着刺骨的冷意。

&ep;&ep;紫苏撑着伞,小心的不让飘洒的细雨落到小姐身上。

&ep;&ep;前头行走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打扮很是素净,一件梨花白的袄子,下身穿着一件素色锦缎百褶裙,因着倒春寒的缘故,出门时白桃特意找了件披风给少女穿上。

&ep;&ep;少女梳了个双垂髻,乌鸦鸦的发髻上就簪了根银簪,素净的很。

&ep;&ep;来到双福院,还未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ep;&ep;打帘的小丫鬟见着乔蔓,笑着道:二姑娘,您来了,叁夫人和四姑娘也刚来呢。

&ep;&ep;乔蔓抿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对着小丫鬟点点头,进了正房。

&ep;&ep;老夫人畏寒,叁月里还带着冷意,是以正房角落里摆着好几个炭火盆,烘的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ep;&ep;乔蔓脱下披风,紫苏有眼色的接了过去。

&ep;&ep;“老夫人,二姑娘来给您请安了。”双福院的丫鬟婆子们都十分的有眼色,见着乔蔓来了,奉茶的奉茶,招呼的招呼。

&ep;&ep;乔蔓来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个规矩的万福,柔声道:“祖母安好,二娘给您请安了。”

&ep;&ep;主位上的老人年逾花甲,梳一个团圆髻,头上无太多装饰,只围着一条宝蓝绣福寿抹额,两鬓掺着丝丝白发,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褐色的眼眸述说着这位老妇人年轻时的风采,耳上坠着一对绿松石耳珰。

&ep;&ep;老妇人身穿织锦团花长袄,外罩一件洒金长比甲,下身穿宝蓝洒金马面裙,露出一双绣仙鹤青松锦缎弓头鞋,看着极为富贵。

&ep;&ep;她见着乔蔓,微笑着点头,道:“起来吧,这样冷的天也难得你起这么早,双喜,看茶。”

&ep;&ep;双喜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闻言急忙扶着乔蔓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早有机灵的小丫鬟给乔蔓端上热茶。

&ep;&ep;“谢祖母。”乔蔓含蓄道谢。

&ep;&ep;坐下没多久,打帘丫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p;&ep;“大夫人安,叁姑娘安。”

&ep;&ep;原来是乔蔓的继母和她的妹妹乔芳来了。

&ep;&ep;乔蔓面色如常,见继母赵氏带着妹妹乔芳从外面进来,先是给老夫人问了安,继而落座在乔蔓上手的位置,乔蔓起身给赵氏行礼:“母亲万安。”

&ep;&ep;赵氏含笑点头,道:“刚刚芳姐儿还说去找你,我说她二姐姐起的早,恐早就到老夫人这里来了,你看,这不是被我说中了。”

&ep;&ep;乔蔓抿嘴微笑,细声细气道:“女儿也刚来不久,早知叁妹妹要找我,我就在等等好了。”

&ep;&ep;赵氏原是官吏人家的女儿,因着父亲犯错,全族男丁被流放,赵氏本与乔家大爷乔远庭的婚事就作废,奈何乔远庭对赵氏是真爱,死活非要保赵氏。

&ep;&ep;乔老夫人没法子只能纳了赵氏为妾,让乔远庭娶了乔蔓的母亲钟氏,只是赵氏肚子争气,与钟氏前后脚怀孕,只是赵氏剩下个大胖小子,而钟氏的孩子却没保住,钟氏还因为这次滑胎伤了身子,一直在未怀孕。

&ep;&ep;四年之后终于再次怀上,生下乔蔓,钟氏身子却垮了,靠着人参吊着命,没几年也去了。

&ep;&ep;钟氏过世没多久赵氏的父亲翻案,被调回了家乡任职,乔远庭也就顺势将赵氏扶正,连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也成为了嫡出。

&ep;&ep;乔蔓这个原配生的女儿就更加不受乔远庭的待见了,这也间接照成了乔蔓含蓄腼腆的性子。

&ep;&ep;“这样冷的天,用不着等芳姐儿,你自己先来就是。”赵氏含笑道,对于这个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她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毕竟钟氏为人温吞腼腆,从来不和她正面交锋,反而事事忍让,如今她去了,只留下这样一个模样性子与她十分相似的女儿,对她和她的孩子算不上威胁,待在过一年给她寻个人家,给份一面的嫁妆,说不定这个孩子还会对她千恩万谢。

&ep;&ep;乔蔓柔声应着,不在说话。

&ep;&ep;赵氏转头对着老夫人说道:“儿媳有一事要告知母亲。”

&ep;&ep;话落,赵氏身边的大丫鬟双手呈上一双书信。

&ep;&ep;双喜接过,递给乔老夫人。

&ep;&ep;乔老夫人为人和蔼,见赵氏并无异色,笑问:“何事要与我这老婆子说道?还如此神神秘秘的。”

&ep;&ep;“母亲一看便知。”赵氏卖了个关子。

&ep;&ep;一旁的乔芳也甚为高兴,见到乔蔓疑惑的目光,她还对着乔蔓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道:“二姐知道是何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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