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压着嗓子说话:“宝贝儿,过阵子老公带你出去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等你乖了老公不锁着你,你这么漂亮外人坏人那么多,老公不放心,老公爱你。”

脸埋在男人肩膀,眼泪哗哗的向下掉,黑夜里情绪被放大,理智毁。有人愿意哄他,无论这个人是谁、是否伤害过他,有人愿意在他身上花费时间的认知让宋蔚雨所有委屈涌出。为什么一个该死的强奸犯愿意爱他,愿意在他身上花费时间,而他的父母不愿意?当初他们为什么不掐死他?为什么所有答应和他做朋友的人最后都选择远离他?为什么他一定要依靠别人的光苟延残喘?

他在黑夜里无数次反思,他是否真的活该如此,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罪大恶极之人,这辈子才活得很痛苦。他拼尽勇气想过着普通人不屑一顾的普通生活,却被一次又一次扔进深渊里,他在深渊里抬头看太阳,可现在他的太阳也被没收了。

宋蔚雨的思维开始发散。如果有下辈子,他要三毛那样,做一棵树。看年少的女子羞红脸,望万里山河的分合。阴影庇护流浪的灵魂,耀眼的光与他合照,他会控制枝叶,让光撒在照片里,带给其他人。

他不依靠,他不怀念。沉默的来人间一趟,给予温柔,不期呵护,以自由的姿态活着。

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照片中的背景,也许会有将死的老人对着自己的孙子辈提起这棵老树,但也不会超过三句话。

不足挂齿,无人铭记。

思绪飘向远方,宋蔚雨沉浸在下辈子的幻想里,幻想太过美好,他忘记现实的痛苦,不再哭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宋佳鸣也不打扰他,只是不停的拍打他的背部。

时间从指尖溜走,宋佳鸣感觉到宋蔚雨的情绪平稳下来,他加把火,试图把宋蔚雨带进他的世界:“不哭了?老公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不乖,老公不会放你出去的。”

“你乖乖的,老公疼你,老公养你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久远的一个时间词,宋蔚雨的视线直视前方,毫无焦距。生命里没有一个人陪他超过一年,他对这些所谓的誓言不感兴趣,誓言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会趁着他不注意咬断他的喉咙,让他痛不欲生。

拍拍宋蔚雨的背,宋佳鸣埋头在宋蔚雨的颈侧,“乖,老公给你端粥,你吃饱老公让你舒服。”

“不吃饭你身体撑不住,乖,等我。”

抛弃所有的枷锁,烈性药消耗殆尽他所有的骨气,宋蔚雨开始对男人产生好感,因为孤独,因为寂寞,因为屈服,因为他缺爱,男人的背影在一瞬间和他的父母背影重合,他努力半辈子都得不得父爱母爱,他不甘心,他知道找一个冒牌货的行为会让他更为可怜,可他真的想要。

他很痛苦,只有对方能够让他解脱。他没有体会过这么猛烈的感情,像是将他烧的一干二净,消失在人间,但是他并不惧怕,他甚至在向往这么猛烈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出现问题,喜欢应该建立在双方的三观、爱好和人品上,可他别无选择,只有男人会爱他,会关心他的身体。

他无法认真的选择自己的爱人,只能认真的去爱某个人。

他毫无意义的盯着房间里的某一处,那里似乎是门。他在想男人会不会一去不回来,他会一个人死在黑暗里,尸体发臭,闯进来的人看到他赤身裸体会不会站在床边骂他这个怪物死的好,然后是宋家,宋家咒他不得好死的气愤样子,却又不得不掏钱压下丑闻。

他觉得好笑还很恶心。

活着就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