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不再说一遍,谁是狗崽子?”

连讲话的音调都一模一样,轻蔑,不屑,透着对任何人和事的厌恶。

柳如萱惊讶地睁大眼,回头去看。

他看见一身玄衣的冷戾少年,踩着男人的头,手中执了把染血长剑,在男人脖子上轻割。嘴角笑意残忍又阴鸷。

是柳如萱从未曾见过的霄霄。

不知刘大人说了什么惹怒了他,他眼中一狠,长剑便毫不留情刺入刘大人喉咙,狠狠一绞——割了他的头。

柳如萱呆站在原地,书袋掉地上,笔墨散落一地。

刘大人,他认识,是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来家中拜访时,还抱过他,给他糖吃,夸他是好孩子。

可现在柳如萱看见他的头颅从断头台上滚下,咕噜噜,滚到自己脚底,死不瞑目。

鲜血染红他的眼。

他倒退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

这动静被权霄听见。

他撩了撩眼皮,淡淡扫来一眼,见到是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少年,眸光有片刻微闪。

不过很快他就收了情绪,朝柳如萱邪气地勾唇,殷红舌尖舔去唇角沾染的血迹,无声而讽刺地做了个口型:

废物。

柳如萱转身就跑。

这不是他要找的霄霄!不是!

他惊魂未定回到家,看见客厅里,父亲和同僚正在商议朝堂之事。

“权霄如今手里有西北南三地军权,连京畿营和禁军都收入囊中,若是对抗,于我等不利。”

“那也由不得他继续放肆,你瞧他做了什么,连陛下都敢囚禁,满朝文武被他斩了一大半!下一步呢?下一步岂不是要自己篡位当皇帝了?”

“不能这么说,好歹还有个小太子。看权霄的意思,似乎不准备对殿下动手。”

“那谁说的准?那个疯子,万一他心血来潮……”

柳致广说着说着忽然瞥到门口藏了半截的小身影。

他叹口气,招招手:“如萱,来。”

柳如萱露出半个脑袋,左右看看,小心走进去:“爹爹,你们在说霄霄吗?”

“他不是你的霄霄了。”柳致广摸他牛角包,“权霄如今是大齐第一佞臣,如萱,你记着,往后入仕,不可对他留半分情面,定要置他于死地,护卫大齐江山。”

柳如萱懵懵懂懂。

“爹爹,如萱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和霄霄一起玩了。”

不仅不能一起玩,他们这一生,都将是仇敌。

后来的柳如萱,听了许多许多小郡王杀人的传闻。

他慢慢地,慢慢地,便理解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和权霄不是一路人。

因为一个已经成了奸佞,一个还要做名臣。

权霄离开以后,柳知权的日子恢复了安静平和。

他不再喜欢听旁人叫他如萱,那会叫他想起懦弱无知的过往。

又过半年。

柳知权娘亲逝世,父亲抬了平妻,将私生子光明正大接回家里。

他娘下葬那天,只有柳知权一个人在坟前,他父亲还忙着成婚,宴请宾客,根本记不起尸骨未寒的发妻。

不知跪了多久,膝盖都已经麻木,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踏在雪上。

柳知权抬头,看见一袭红衣的权霄缓步而来,神色散漫,未长开的眉梢眼角,处处透着凌厉刺人的嘲讽。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有没有哭死。”他哼笑一声,接过仆从手中香线点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说:“伯母做的糕点很好吃。”

柳知权看他两眼,收回目光,不吭声。

权霄笑了声,手伸出,很轻佻地在他眼角泪痕上抹了下。

“有什么好哭的,死个人罢了,多正常的事,这世间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不能放下的。”

彼时柳知权就想,这话不对。

但他无法反驳权霄。权霄经历的,远比他多的多。

又过两年,权霄嫌老皇帝碍事,斩了,把尚在襁褓的小太子谢胤心拎出来,裹上龙袍,推上皇位,自己做了摄政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从此成了人人不耻的奸佞。

柳知权再见他,是在宫宴上。

那人一身五爪玄金蟒袍,俊美挺拔,威势逼人,游刃有余游走在权势中心,然瞧不出从前半分青涩的模样。

柳知权盯着他多瞧了几眼,被他发现了。

他不搭理旁的谄媚投机的朝臣,却朝柳知权走来,勾唇打量两眼,笑话他个子矮,娘炮。

如果不是祖父还在身侧,柳知权便上去揍他了。

祖父不喜他与权霄结交,很快找借口带走他。

他离开前回眸,看见摄政王仍站在阴影里,唇角保持方才的笑容,眸底却有落寞和孤寂。

他那么有权有势,怎会孤独呢。

柳知权想不通。

也不敢深究。

很快就到科考之际。

柳知权聪慧,进学对他来说简单得像喝水,春闱也不过动动手指。

殿试是摄政王亲自主持,他有意刁难,出题时,给柳知权设了不少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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