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彭靖感冒了。

沈凌志仔细想了想,大概是昨晚他们没盖被子一直胡闹他才感冒的,早上起来时彭靖就开始发烧,原本灵动的眼睛完睁不开,面颊滚烫,就连沈凌志叫他,彭靖都反应迟钝,意识好像很昏沉。

“我帮你去请假,”沈凌志用额头抵着彭靖的额头,“你今天在家休息,好不好?彭靖?”

彭靖烧得厉害,他没有力气再拒绝了。

于是沈凌志把人抱起来裹进被子里,把薄被子叠了两层,彭靖只剩一张小脸在空气里,他看起来很不舒服,沈凌志用掌心蹭了蹭彭靖的脸,心疼得直皱眉。

一刻也等不了了,沈凌志把门轻轻带上,踢踢踏踏地往外跑。

十月早晨,空气里是水汽,微冷空气吸进肺里让人神清目明,沈凌志偶尔踩过几片落叶,枯叶便咯吱咯吱响,然后就粉身碎骨了,这样窸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但制造出噪音的主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沈凌志重重地踩在路上,他目的地很明确,所以在出了巷子之后干净利落地进了旁边的杂货店。

在这种老旧的杂货店,依然经营着一元电话业务。

那台座机就摆在玻璃柜台上,沈凌志从裤袋里拿出一元零钱递给睡眼惺忪的老板。

沈凌志已经在脑子里预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如果有一天他们要请假,要怎么请假?

所以他用了很久才把餐馆的电话记下来——在沈凌志对数字完没有办法的情况下。

只是没想到,请假的理由是彭靖生病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沈凌志弯着腰,他虔诚又认真地和胡威说明理由。

原以为这个理由不会被肯定,但今天胡威正好要回一趟老家,所以餐馆停业一天。

上天在帮他。

但沈凌志不知道彭靖所在的理发店的电话,他只能匆匆把电话挂断,迈着步子跑过马路,他经过了新华书店和卫生局,沈凌志一直没有停,他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红绿灯,沿着他和彭靖一起去过的广场边跑,等终于能看见那座老桥的桥头时,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那个叫梅姐的女人似乎很好说话,她听完沈凌志的表述后掀了掀眼皮,叫沈凌志等等:“你等下,我这里还有点感冒药哩,你给他拿过去。”

她在收银台的抽屉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她记忆里的药,梅姐拿塑料袋装好,又往里面扔了几个苹果,把袋口扎紧递给沈凌志:“给彭靖的,让他好好休息,养好了再来洗头。”

沈凌志很高兴,他很高兴这里有人对彭靖好,有人关心彭靖。

“谢谢梅姐,”沈凌志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问,“梅姐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卖被子的地方吗?”

太冷了,彭靖很怕冷。

他推门出理发店的时候,看到了一张他一点也不想看到的脸。

高中生穿着松松垮垮的一中校服,手插在兜里一个劲地往理发店里张望,看见了沈凌志,挑挑眉,问得毫不客气:“彭靖呢?”

沈凌志直了直腰板,眼神沉下来,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发烧了,他今天不来了。”

他对面前这个高中生的存在感到非常的不满意,在沈凌志看来,不管是这个男生把手搭在彭靖肩膀上还是亲昵的“阿靖”,又或者是对彭靖的关心,都让他感到非常不适。

如果对这种不适感进行深究,沈凌志就会有点生气。

他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生气,沈凌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住在哪,”高中生靠近了点,他比沈凌志矮,只能抬着头看他,“我去看看他。”

沈凌志更来气了,他抿着嘴唇,眼神从一开始的警惕变得更加锋利,像是一片鲨鱼鳍破开了深沉平静的海面,平白无故为大海添了几点杀气。

“不用,”沈凌志开口拒绝,“不用你去看他。”

他不想和面前这个年轻的高中生纠缠,转头就要走,塑料袋沙沙作响,高中生略显稚嫩的声音又传过来:“我是彭靖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他?”

鲨鱼跃出了海面。

“我也是他的朋友,”沈凌志加重了语气,“比你更重要。”

他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分出一个胜负来,沈凌志决定等彭靖病好了,认真地问问彭靖谁更重要这个问题,他不是想要逼彭靖做出选择,沈凌志只是想再一次确定这件事,像动物对自己领地的宣示,要很骄傲地,向身后这个幼稚的高中生证明。

但现在,被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凌志把高中生甩在脑后,钻进了梅姐推荐的那家店。

他愣头愣脑地听普通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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