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

他皱起眉头,问:“什么?”

方颉清了清嗓子:“我们俩谈恋爱的事,我告诉我妈了。”

江知津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个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方颉刚才还高昂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去,等到方颉几乎有点忐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江知津忽然叹了口气。

“你可真牛啊。”

“你……”方颉顿了顿,“生气了?”

“你觉得呢。”江知津说。“你要现在在我面前我就抽你了。”

他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方颉稍微放下心,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结束后又低声道:“我就是觉得,要是你来说,压力估计挺大的,我一个人先说了也没事。”

江知津怎么会不懂。

他在心里预想过很多次,如果要和周龄坦白,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尽量不要伤害到周龄,也不要影响到方颉,更不要让方颉还没处理完家里的那堆事,又面对一个更大的麻烦……

但他没想到方颉会这么直接,在这个当口快刀斩乱麻似的就把事情给说了。

是他小看对方了。

“你……”江知津说了一个字又停了,半晌之后又叹了口气。

比起生气,江知津更多的是心疼。

家里的事一团乱刚刚理清楚,又自己面对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扛了责任,刚才方颉说得挺简略,但江知津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压力。

“方小颉,商量一下。以后有这种事你先跟我说一声行吗?”

“和你说一声你能直接从绍江杀到潮城跪我妈面前吧。”方颉笑了一下,“我自己能扛,没事。”

“这和你能不能扛没关系,这是我们俩的事。你一个人又面对方承临又面对周龄……”

江知津按照方颉所说的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心里一阵阵发堵。

“你不嫌累得慌。”

方颉总算回过味来:“你这不是生气吧,你这是……心疼了是吧。”

“你觉得呢?”江知津道。“心疼死我了。”

方颉闷声笑了一会儿,把头抵在书桌上,又回答了一遍:“我没事。”

“回来之前先发消息给我,我去接你。”江知津没跟着他笑,“到时候等着挨抽吧。”

方颉答得倒是挺快:“诶,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江知津没继续走。

他站在原地稍微闭眼了几分钟,理清思绪,接着直接找出了周龄的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

周龄倒是接到得挺快,还有点惊讶,喊了一声“小津?”

“龄姐,刚才方颉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和你说了点我跟他的事。”

那头的周龄立刻安静下来,没再说话。江知津没有犹豫,接着说了句“对不起。”

周龄当初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把方颉送到了绍江,现在自己应该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不知道方颉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和方颉的事,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

江知津低头看着脚下黄白相间的路砖,尽量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毕竟我比他大十岁,在很多事情上我没能处理好,是我的问题。”

周龄终于开口了,隔着电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方颉说是他的问题,你说是你的问题,我听谁的?”

江知津笑着答:“我吧,我比他大,该负责。”

那头的周龄叹了口气。

“我没有反对你和江知津,我也不是老古董,我就是担心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方颉刚高考完,离进社会还早,你比他多活十年,知道同性恋在社会上多不容易,到时候你们——”

周龄没接着往下说,江知津也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年龄的差距,生活环境的差距,对社会认知的差距,是方颉和江知津之间不可忽视的存在。

江知津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比起平时他和别人或者方颉说话的语气,他这两声对不起声音很低,听起来诚恳到让人无法忽视。

“当初决定和方颉在一块的时候我也挺犹豫的,总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小孩儿,也……对不起你。但是要我拒绝和放弃,我确实做不到。”

那头的周龄隔了很久才开口:“你们真是……”

声音里听起来是无可奈何。

江知津闭了闭眼,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短短几分钟里,江知津已经说了三遍对不起。

他确实觉得对不起周龄,方颉说得没错,要是刚开始知道这件事,他估计会直接飞到潮城跪周龄面前。

“要不我来趟潮城,有什么问题我当面和你说吧。”

“不用了。”周龄反而愣了一下,“没那么严重,方颉过几天估计也去绍江了。我就是担心……你们现在相互喜欢,能坚持多久啊?”

“能坚持多久算多久吧。”江知津心里稍微松了一点儿,低声回答:“只要他还在坚持,那我愿意和他一起坚持。”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至少现在……

江知津爱方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