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晚自习是走读生自愿上的,今天写完作业了,还剩最后一节晚自习,我没上,背着书包就走了。

我家住的离学校挺远,走路要一个小时,有时候运气好能赶上末班车。

今天的运气就很好。

这么晚了,公交车上早就没什么人了,摇摇晃晃的慢慢悠悠的走着,我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外面路过的一个又一个黑灯的店铺。

昏黄的路灯黯淡的垂着眼,偶尔有气无力的瞥一眼经过的路人,仿佛再也不会明亮起来了。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关澄一有空闲时间就来查我的岗,问我在干什么,他很想我。

我低头在手机上面打字,回的很长他才比较满意。

来回进行了几轮毫无意义的对话,他匆匆丢下一句“晚安”就又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攥紧手机,又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

公交车快到站了,我站到了后门前等着下车。

公交车慢吞吞经过的拐弯路口时,我看到一个男人正在等红灯。

他生的白且瘦,瘦的有些形销骨立,个子不是特别高,习惯微微弓着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很窝囊,在寒静而空旷的马路上像个幽魂,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那笑容被公交车的门框切割的有些扭曲,我一愣,视线下意识追了过去,但被公交车的车身挡住了。

攥紧书包袋子,我沉默的低下头。

下了车,步行几十米就到了家里的楼下。

我没上楼,在楼道口站着,看着刚才在路边看到的男人走近,“爸。”

乌清淮踌躇的停在我面前,方才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很激动。

他讨好的把手里拎着的小盒子塞给我,高兴的炫耀,“鸦鸦,我今晚赢钱了,赢了好多钱!”

小蛋糕的香气透过坚硬的盒子散发出来,驱赶了一些寒意。

我低头捧着盒子,心里缓慢的浮出一些还没有尝到就已经料定的甜意,但抬眼看到乌清淮灿烂而微微扭曲的笑,又有一股更浓重的悲哀吞噬了这点甜。

“爸,你又去赌了。”

我面无表情的转身往楼上走,乌清淮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小心翼翼的解释声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就去了一会儿,赢了钱就回来了,真的,我今天也好好上班了。”

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的时候,乌清淮试探的拉我的手臂,不安的轻轻摇晃着。

“鸦鸦,我已经很努力了,有进步了。”

我没说话,打开门走进去,放下书包换了鞋,然后拎着小盒子走到客厅。

乌清淮还跟雏鸟似的跟着我,把公文包里的钱一股脑的都掏出来,声音里的快乐都要冲破这间屋子了,“鸦鸦你看,这都是我赢的钱,这些都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很多一百块洒落在客厅陈旧的桌子上,还有的掉到了地上,乌清淮慌慌张张的蹲下来去捡,贪婪的恨不得把两只手都塞满了钞票。

我打开了小盒子,里面的蛋糕可能是店里剩下来的最后一块了,并不好看,上面的一颗红樱桃也掉在了旁边,看起来蔫蔫的。

叉子叉起来,我递到了乌清淮的嘴边,“爸,你吃吧。”

乌清淮愣了愣,露出不知所措的惊喜,又摇摇头拒绝,“鸦鸦你吃,这是给你吃的。”

叉子又往前进了一些,碰到了他的嘴唇,我没说话,只看着他,而他也终于没再拒绝,局促不安的咬下来樱桃,鼓着一边脸颊,开心的跟我笑。

我和乌清淮长的很像,毕竟我是他的亲儿子。

只不过因为特殊的身体构造,他长的比我还女气,细细的眉毛,圆圆的杏核眼,瞪大的时候有着不符年龄的天真,一副活该被欺负的样子。

在我面前,好像他才是那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儿子。

不过的确如此,从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顾他,他只会哭哭啼啼,无助的问我怎么办。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愤怒,愤怒于他的懦弱和无能,愤怒于他不能保护我,可时常看着他怯生生的神色,我又会无条件的心软下来。

还能怎么样呢,我没办法恨他。

他是我爸,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吃完了樱桃,他喜滋滋的坐在地上看着我吃剩下的小蛋糕,一个劲儿的瞅我,这时才忽然发现了我脸上的淤青,大惊小怪起来。

“鸦鸦你的脸怎么了!”

他连忙去找家里的小药箱,抱着过来给我擦药。

小药箱就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因为经常会用到,有时候是我在学校和别人打架了,有时候是他欠下赌债还不起被人揍了。

疼痛的伤怎么也不会彻底消失。

他的迟钝让我有些伤心,但当他一脸紧张的用蘸了药膏的棉棒给我擦拭,怕弄疼我而颤抖的时候,我又原谅他了。

淤青在白天已经消退了一些,不过被药膏刺激了,还是有些刺痛。

我脱了上衣,让他帮我把身上的也擦一擦,这样也好得快。

后腰有一处我看不见,就趴在沙发上,涂了几下药膏后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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