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谭泽露正站在窗口,望着滂沱的大雨,心中细细计划。

李寿山在一旁禀告道:“先生,仇士良并没有反对阿郎所提裁撤神策军,并拟定裁撤名单,其中不乏门楣显赫之后”

“另外,工部尚书杨嗣复请益王为左监门卫大将军,权负责皇城西之防卫;而阿郎则请兖王殿下为左龙武军大将军,节制左、右龙武军,权负责长安防卫”

郭淮璧自衣架上取过半臂披在谭泽露身上,又将茶杯中的凉茶水倒掉,重新斟上热茶,递给谭泽露:“天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谭泽露没有接茶杯:“茶煮的时间长了,有些苦”

郭淮璧便放下茶杯:“那我去取蜂蜜来”

待郭淮璧退下,谭泽露才回应李寿山:“该走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

谭泽露走到李寿山面前,附身小声说了些话。

李寿山顿时眉头紧皱,沉思良久才开口言道:“先生,老奴去吧”

谭泽露却摇了摇:“我已经有了人选”

“谁?”

“福生”

“福生?!不行!他乳臭未干,做事毛手毛脚的,恐怕······”

“福生十四岁了,也该历练一番了,老父能庇护他一辈子吗?他总要独当一面的”

“先生!”,李寿山伏地叩首:“福生还小,会坏了大事的!”

“老父不必紧张,福生此去,有贵人相助,一定无虞,事必然成!”

“谁?”

谭泽露伸出食指指向天:“有天相助,福生安能出事?难道老父不相信我?”

“不,不是”

“那就这么定了,若是福生有事,谭某自行了断,权当给老父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十六王宅益王府内,牛僧孺与益王李岘亦在筹谋。

李岘睡眼惺忪,不停打着哈欠:“少保可是有重要事情商议?若是没有,本王便去歇着了,明日一早还要去校阅左监门卫众军呢!”

“殿下,若非紧急之事,臣怎会深夜搅扰?”

李岘喝了一口茶水,振作精神,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今日会有一队神策军通过兴安门,请殿下不要为难,放其通行”

“可有巡鱼符?”

牛僧孺摇头:“无”

李岘放下茶杯:“有仇士良的手令也行,或者随身信物”

“都没有”

李岘断然拒绝:“不行!无令而扣门,几同谋反,日后追查起来,本王罪责难逃!少保,你这是将本王往火坑里推!”

“难道殿下不想知道那队神策军是去干什么吗?”

“不管干什么,无令而扣门即为谋反!”

“他们是去对付李德裕的!”

李岘眯起眼睛:“对付李德裕?怎么对付?将他堵在丹凤门前一刀砍死?愚蠢!”

“殿下觉得‘武’与‘德’于国家何如?”

“‘武’乃骈,‘德’乃轮,二者兼得,车方行”

“二者相比如何?”

“本王不能分其高下”

“‘武’者,向来损敌一千,自折八百,虽为立国之根,亦为乱世之兆。‘德’者,如春日之日,虽远且小,却温暖人心,最得尊崇”

“杀李德裕便为‘武’,乃是匹夫之所为,莽夫之行径,而且此时李德裕已然与龙武军交好,杀李德裕必然引起神策军与龙武军之间的矛盾,一旦刀兵相加,国乱矣!不可为之”

“以‘德’治李德裕方为上策”

李岘闻言哈哈大笑:“少保,一群只会动武的神策军会以‘德’治李德裕?真是滑稽!”

“融融春日,万物复苏,但却有大量的树木被冻死,这难道不是日光不够温暖的缘故吗?与之国,百姓造反,军队哗变,这难道不是君主的德行不好引起的吗?”

“这,这······”,牛僧孺这一番话,呛的李岘不能应答。

“而当百姓造反,军队哗变的时候,君主该怎么办呢?像夏桀和帝辛一样充耳不闻自取灭亡吗?还是应该检讨自己的过错,安抚百姓,延续国家的传承?”

“那么,君主该怎样检讨自己的过错呢?仅仅是一封罪己诏吗?难道不应该问罪霍乱朝廷的奸臣以安民心吗?就像是当年先帝玄宗皇帝在马嵬驿处理士兵哗变的那样”

“殿下您打开兴安门让士兵们通过,这不但不是失察之罪,反而是帮助陛下安抚军心,阻止动乱的发生,此乃大功一件啊!这便是日后我奏请陛下准许殿下进入尚书省行政的资本啊!”

牛僧孺这一番话,将李岘说的心服口服。李岘赶忙拱手行礼:“多谢少保教诲”

牛僧孺还礼:“最近几天,还请殿下多多注意兴安门”

就在牛僧孺与益王李岘谋划的当口,一名小厮在雨中快步疾行,往辅兴坊李德裕府邸赶去。

“笃笃笃,笃笃笃······”

“谁啊!”,李府的仆人衣衫不整,揉着眼睛打开大门上的小口,语气颇有不悦的问道。

“我是礼部郎中敬文森府上的仆人,封我家阿郎的命,前来送信与李阁老”,浑身湿透的小厮自怀中掏出用牛皮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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