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章书苑里的成人学堂,今年最后一堂课,是由约翰讲授,年底到了,轻松一下,还是那句话,洋人鬼话多,信不信由你,图开心。

现在大家喜欢听约翰讲课,又多了一个因由,这‘鬼佬’确实有学问,张应泉提出的那些工法,技巧,他都能讲出个子午卯酉,还有就是十万个为什么,你只管问,有问必答,虽然你不完赞同他的解释,人家也不和你争,笑笑而已。

没想到这个约翰什么时候研究过历法,什么壬子鼠年将过,癸丑牛年将至,把货真价实的清国山民都彻底唬住了。

今天,约翰不但讲历法,还讲其来源,阴晴阳缺,头头是道。话题一引,又讲到山民们根本没听说过的西洋历法,听罢让人恍然大悟,各有千秋!一个太阳历,一个月亮历,开眼界了。但有个聪明的后生不干了:“这农历都称万年历,循环往复,无始无终。而你们西洋历怎么就一八五三年,凭什么姓叶〈耶〉的生日就是元年,难道在此之前太阳、月亮都停止不动?年月还要分前后?荒唐!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历法,上下五千年的传承,若用西历都没法计算,还是我们的历法好,明年癸丑年,我们民间就是牛年,谁认你那个一八五三年?”

“呃!……”

山镇过年没有城里热闹,主要是人少,物资不丰富,可今年有点不同,可能是最热闹的一年,也可能从今年起就年年热闹开了。

今年与往年不同在那里?

首先,今年的火柴厂开发出新产品鞭炮,现已经销往金县,衢州等地,新品鞭炮极响,花样多,什么二踢脚、窜天猴、礼花等,种类齐。一面市就打响名头,叫‘山镇花炮’,供不应求,火到不行,女掌柜王小凤乐得至今没合上嘴。其中约翰配火药当一首功,其次纸坊出了大力,还有镇北七女早起晚归,总之大家的功劳。张家扬言,年三十让大家挨着花样放炮,尽管过瘾!

其次,铁工行制出一种灯叫防风灯〈其实就是后世的马灯,只不过是燃石蜡〉,比灯笼好用,一般地山风吹不灭,可挂在各通道口,渲染气氛。据说约翰还从煤中提炼出一种油,叫煤油,张应泉还制出一种灯专烧煤油,叫汽灯,点上后黑夜变白昼。其实马灯没什么新鲜,用玻璃罩防风比灯笼进步点。所谓汽灯,就是通过加压让煤油汽化,喷口由石棉或防火灯蕊制成,点燃后亮度极高而已。

再有,张氏家业给每个伙计、帮工、徒弟发年货,说是‘福利’,每人一只十多斤重的金县熏猪腿,还有每人五尺试机出来的零头布,这布比土布还是好不少。更让人温暖的是年底竟然是双份例钱,山民们被震撼到,有点晕,幸福来的太多、太猛、太突然,让人有山呼‘万岁’的冲动。

还有更劲爆的事,十多天前,山镇来了一个戏班子,在张应泉的要求下,留下来不走了,年三十在镇西石门洞前搭台,上演大戏,这汽灯就是特意为大戏准备,届时灯火通明,大放异彩,这在深山峡谷中是亘古未有的奇景,多少山民都翘首以待。

戏班子这两天正抓紧排练,可谓热火朝天,据说项纤云也要客串,并直接指导排练,项纤云可是金县闻名的才艺大家,可以预见这除夕大戏,必定精彩万分,县城里还未必有这缘分。个别准备下山过年的人家,也因三十大戏留下不走了,还招来了不少山外亲友,就连镇北七女也有人悄悄说,她家男人也来‘微服’看戏。

有钱,人气旺,今年除夕一定非比往常!

镇上虽然没有官人或山民组织,但与其它乡村相似,长者为尊,镇上大小事,由大家庭的长者主议。今年不行了,张家最大,有没有长辈,已不重要了,有张应泉在,长辈也得听他,干脆让贤,亲缘邻里都明白,没半点脾气。

大家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口不叫少掌柜,自老掌柜逝后,这称呼就得改口了,老掌柜在时称少掌柜,老掌柜不在了,应该称你大掌柜,这个‘大’字有讲,一众掌柜之上为大,有着后世总经理的意思,当然张应泉更喜欢‘大东家’这称呼,类似懂事长。

镇上贴出一份来年的新规划:一、修缮围墙、石门洞。二、修一条东西向,贯穿镇中心的洋灰大道。三、大道边翻盖二层砖瓦结构的洋灰房。四、修一条直通金河的车道,并在河边建码头,…………。

不用说,当然是张家出钱。

不得了,好大手笔,前景光明啊!

大年三十,镇里,清晨就响起了零零碎碎的鞭炮声,今年孩子们可有得玩了,随着鞭炮声渐渐密集,家家年夜饭上桌,说好大戏是戌时三刻开始,这吃饭时间足够,喝酒就不定了,好在山里人还没钱多到喝酒的地步,镇上除张家外没几家喝酒。

戏台子已经早早搭好,天色暗了下来,山民们纷纷自带小板凳,磕着瓜子在戏台前占座位,周边防风灯点亮,不觉得暗,恰好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空。

戏班子在台前试琴、击鼓,人迅速聚起。

有人给‘汽灯’打气,然后点亮。

‘唰!’场通明,引来一片惊愕,果然不凡,十里八里外都看到亮光,这戏台上落一缕头发都能看清楚,所有人都是平生仅见!

千呼万唤,这大戏终于开场了,项纤云上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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