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嘉元帝在和王皇后说完那样的话之后,当天便敲定了人选,没两天便让人入住东宫,专门在宫内教习太子骑射,与此同时,太子也被着令搬进东宫。

陈玮姝听说了事情之后,对嘉元帝说:“虽说太子早些独立比较好,但他年纪尚幼,此刻搬到东宫,是不是早了点?”

嘉元帝长叹一声,“朕也知晓,只是皇后溺爱太子,朕怕他再长大些,会立不起来啊。”

……

元禹看着手中那一张昭告天下的文书,出神良久,便是有人悄悄站到了他身后,也毫无发觉。

“殿下。”身后的人开口唤道。

他回过神来,往后一看,“墨先生,你怎么来了?”

他们一行人已经行至京城外的驿站,准备在此过夜,黑夜中繁星点点,缀在空中,而元禹则是在驿站外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

墨绯君绕过他,手中提了壶酒,在他身边坐下,“殿下可是在为康王感到委屈?”

“嗯,”元禹轻轻应道,“他说只是与他有干系,而且证据也尚有许多疑点没查清,那就证明谋反的人未必是他,可皇兄却还要在事情没查清时把罪名安在他身上,还要将他流放出京。”

墨绯君从喉咙中溢出轻笑,仰头喝了一口酒,“可是线索到他这里就断了,而他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就够了。”32212715

他挑眉,把酒壶往元禹面前一递,挑眉道,“喝一口?”

在这寂静而空旷的夜晚,人的心弦总是不由自主地松了点,他接过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在唇齿间散开。

他仰头,看着漫天铺开的星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不懂……我不懂……”

墨绯君往后单手枕在草地上,叹了口气,语气似怀念又似叹息,“天曦这般聪慧果断,怎么得了你这个一条筋的关门弟子?”他顿了顿,认真道,“皇上是祈国的皇上,他所做的一切,也都要为祈国负起责任。康王不能自证清白,那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凶手,是个阴险腹黑狼子野心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中,他是不是主使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必须要惩戒他,给世人一个交代。”!

元禹也如他这般枕在了草地上,右手伸在跟前,透过指缝看向天空,依旧是不懂,“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就真的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连骨肉亲情、是非黑白都不管不顾了么?”

“安定民心,这是每个上位者必须做的事情。”墨绯君如是说道。况且人心隔肚,便是亲生的兄弟,利益当前,难道就真不会心生贪念?在证据面前,骨肉亲情真能胜过铁证如山?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元禹这一生都太过顺利了,英明果断的父亲,光风霁月的老师,他被置于高墙之上,沐浴着世间的光辉,却看不见沟渠之中人性的黑暗。

元禹的头微微偏向他,在黑暗中分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墨绯君,认真问道:“若是父皇,他也会这样做么?”

墨绯君点头,肯定地答道:“也会。”!

元禹闻言,眼神变得迷茫起来,“那公平何在?正义何在?倘若黑白不分,乾坤混沌,那我们苦苦坚守的,又算是什么?”

“这个我告诉不了你,”墨绯君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但你往后所经历的,会把你现在的疑惑一一解答的。”

他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怀念道:“现在的你,可真像当年的天曦——那时的他啊,才刚刚从家里出来,经纶满腹,却又懵懂无知,可好骗了。”

说到最后,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趣事,他的眼中浸满了笑意。

片刻之后,他渐渐收起笑容,坐起身来,看向元禹,“天曦走得早,既教会了你许多,又来不及教你许多。他来不及教你的,往后总有人会教会你。”

所见的光明与黑暗,挣扎着撕扯着的对与错,无可奈何的抉择,总有一日,也会落在这个天之骄子的身上的。

元禹看着他。

“走吧,”他笑着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明日还要赶路呢。”

这次的洪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墨绯君有治水的经验,元禹便是什么也不做就去走一遭,都能捞个功劳回来,嘉元帝虽与他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均养在武德太后膝下,情分到底不同,嘉元帝虽嫌他聒噪,但也只是把他打发出来多历练历练罢了。

赈灾的粮食比他们早到了南边,等他们到了地方,当地已经开始日日施粥了。

元禹和墨绯君一到,便遇见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彼时朝廷还未收到江州上书的水灾情况,但江州许多灾民已经开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了,江州刺史还未收到朝廷发下赈灾的文书,不敢私自开仓放粮,只一味号召地方乡绅搭棚施粥,可那时米价渐贵,眼看着自家米粮能买个好价钱,那些心有盘算的商人豪强哪里愿意就这样无私奉献?于是人人推脱,到了最后,竟只有那么几家布施了点清汤米粥。

可是灾民多,这点粥哪里够分,粥棚被一哄而起的灾民挤破,那几家受了惊吓,也不愿再出米出粮了。眼瞧着灾民就快饿死,刺史手下的一名主簿心生不忍,私自开了仓放了粮,解救了灾民的一时之急,却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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