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西北角,一间大屋内,有着两排大柜子,当做更衣室。

沈国栋打开锁头,换上了工作服。

“国栋,晚上老地方玩几把啊?”

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人凑了过来。

沈国栋听到声音,顿时皱眉。

这人叫郑强,也是车间工人,为人奸猾,好吃懒做,名声很差。

当然,以前的沈国栋,跟郑强是一类人。

郑强经常拉着沈国栋,去赌博。

以前沈国栋懵懵懂懂,赌瘾很大,输了,就以为是自己运气差。

现在,他却心知肚明。

分明是有些人在拿他当肥羊。

骗了老子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沈国栋心里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

“好啊,把大伙都叫着,今天该发工资了,咱们玩大点。”

沈国栋脸上露出一副等不及的神色。

“好嘞!玩完了牌,咱们吃涮羊肉,我请客!”

郑强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车间规模很大,分了二十几个班组,沈国栋和郑强不在一个班,出门就分开了。

他对于车床,是一窍不通,来到自己班组,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观察。

班长王栋梁三十来岁,看了沈国栋一眼也没说话。

这个班组一共七个人,除了王栋梁和沈国栋,其他都是临时编制。

这时的国企,用人机制还不规范。

有正式工,临时工,还有附属单位的家属工。

用工性质不同,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临时工的工资,连正式工的一半都不到。

王国栋是正式工,可是,他指挥不动沈国栋。

因为,沈国栋可是“干部”编制。

有时候,提干这一关,能卡人一辈子。

对于沈国栋的消极怠工,大家都习惯了,各自忙活着,也没人管他。

沈国栋捧着一个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口,摇摇头。

车间里弥漫的这股子油味,真让他不适应。

“得尽快像个办法,回办公室啊。”

车间主任江卫国突然走过来,拍了拍手,让所有人开会。

一百多号人,围成个半圆形。

江卫国站在中心,神情严肃。

“同志们,三号机床又出故障了,领导下了死命令,再查不出原因,月底一律取消奖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年代,物价还不高,猪肉也只要八毛钱一斤。

二三十块的奖金,已经是一笔巨款。

这要是取消了奖金,可是非常心疼的。

“大伙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必须抓紧了!”

江卫国环视一圈,却没人说话。

“同志们,这三号机床可是今年厂里的重点项目,为了引进它的生产线,可是花了大笔的外汇啊。”

“难道遇到一点问题,大家就退缩了?”

江卫国心里急啊。

国内的重工业,开始是继承自北边的毛熊国。

可是近几年,随着毛熊的衰落,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于欧美。

领导们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引进米国史密斯公司的一条生产线。

这条生产线,在米国只是中端产品,可是在国内,却是绝对的尖端。

如果能生产出合格的车床,完全能够占领全国市场,甚至出口东欧,非洲等地区。

可是,生产线安装之后,却水土不服。

生产出的三号车床,小毛病不断。

请米国工程师,实在太过昂贵。

而且,行程居然排到了半年以后!

真不知道当初外贸和采购的工作人员,是怎么沟通的。

甚至更有人联想,是不是被人家摆了一道,当成了冤大头。

力主引进生产线的副厂长许海山,压力很大。

老厂长即将到点退休,他面临着几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

这个项目的成败,关系巨大。

最近几次班子回忆,他都是被攻击的对象,十分被动。

车间主任江卫国是许海山一手提拔上来,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车床出了问题,他自然也十分着急。

场面一时安静,竟然没人说话。

“江主任,我看咱们就是上了洋人的当!那些说明书,云里雾里,谁能看明白?”

“咱们都不知道咋操作,当然不能生产出合格的车床了。”

“就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凭啥扣我们奖金?”

一旦有人先开口,大伙就都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江卫国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显然,这些工人的怨气很大。

而且,都倾向于厂子被骗了,引进了不合格的生产线。

情况十分不利,搞不好,下次职工代表大会,就会有人向许海山发难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阻止了议论纷纷的众人,宣布散会,然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办公室。

不一会,门被敲响。

“进来。”

江卫国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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