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夜动作停了一下,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似乎觉得是耳朵幻听,又一把将麻袋轮上了肩。

“傅瑾夜,”明歌用上了力气。

傅瑾夜终于看见她了,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脚下的步子迟缓了许多。

他将麻袋放了下来,重新堆回了大垛,心虚的用袖子擦了一遍脸上的汗。

他跟管事说了什么,那管事笑呵呵地望这边看了一眼,将一串铜钱递到了他手上。

傅瑾夜快步向她这边走过来,因为着急,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

他把明歌拉到阴影处,“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把这条命折腾死了没有。”明歌没有好气。

傅瑾夜好脾气地笑着,扬了扬手心里的铜板,“好了,别闹脾气了,我带你去吃饭。”

手里没有多少钱,傅瑾夜把她带到了一个面摊,“一碗,够不够?”

“够了。”

傅瑾夜给她要了面,自己只要了一碗汤。

“你不吃?”

“我出来的晚,还不饿。”傅瑾夜摸了摸肚皮,实在是没胃口。

明歌心不在焉,用筷子挑着那根面条,端详半天,才漫不经心地送到嘴里。

傅瑾夜出了汗,有些渴,他端了面汤来喝。

明歌把碗里的面,分了一半给傅瑾夜,“我也不太饿,分着吃吧,别浪费了。”

“嗯。”傅瑾夜用碗接了,他不愿意让明歌看出他不想吃,只能把面条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不好吃?”明歌看出他吃得勉强,甚至有一瞬间,她都在怀疑,傅瑾夜是不是有洁癖,在嫌弃那面是自己吃过的。

“好吃。”傅瑾夜否定了她的看法,迎着她的目光,把剩下的面条,几筷子都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用力咽了下去。

随后又端起面汤,喝了几口。

明歌也几口吃完,“咱们走吧!”

傅瑾夜拿了三文钱,放到桌上,两个人一起离开。

明歌脸色不好看,傅瑾夜也就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讨好着。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福康堂前面,明歌停住了脚步,“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是询问,是必须。

傅瑾夜不想,“不用了,家里还有药。”

明歌不容他回绝,硬是拉着他的衣袖,把他拽进了里面。

她推着傅瑾夜坐下,对里面的老大夫说:“麻烦您帮他好好看看。”

老大夫惊异地看着他,这年轻人,这段时间不见,似乎病情又加重了。

他伸了两指,搭在了傅瑾夜的腕上,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久,才开口,“吐了几次血了?”

傅瑾夜不想说,他选择了说谎,“没有。”

老大夫又将手伸过来,傅瑾夜避开了。

老大夫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病不避医,年轻人,这世界上总还有你留恋的东西吧?”

傅瑾夜转头看了一眼明歌。

明歌的眼里满是关切。

他声音低了下去,“五次。”

明歌的眼睛忽然睁大,他除了醉酒那次,还吐过血。

“是不是不能沾酒?”

“是。”

“也不能妄动内力,身体容易疲劳?”

“嗯。”

傅瑾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有的事情在明歌面前,无可遁行。

明歌眼里已经冒火了。

“吃饭还有没有胃口?”

傅瑾夜看了明歌一眼,明歌的眼里火已经熄了,取代的是盈盈的泪光。

“有,”他急急道。

老大夫不再问他,而是转向了明歌。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娘子。”

“那你来说,他还能不能吃下饭?”

“吃得勉强。”明歌忽然觉得她对傅瑾夜,少了很多关心。

甚至每天他在吃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我能不能跟你谈谈?小伙子去外面走走。”

傅瑾夜笑了,“我有准备,大夫你就直说吧,不用避着我。”

倒是明歌,有必要回避一下。

他看向明歌,刚要张嘴,明歌把眼瞪得很大,一滴泪流了下来。

“我也不用回避。”

老大夫看他们主意已定,就不再迟疑。

他说:“吐血,乏倦,胃口不佳,五感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尽失,最后陷入昏迷……,”老大夫陈述完毕,叹了口气,“你这是已经到了丧失味觉这一步。”

果然如此。

明歌的泪已经控制不住,她转过了头。

“我们回家吧!”傅瑾夜把怀里的铜钱掏出来,都放到了桌上。

也不知道够不够诊费,想来,老大夫心善,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他去拉明歌的手,快要触到的时候,他又缩了回来,怕她嫌弃。

明歌整个眼神都在关注着他,看他迟疑,自己主动伸出了手,抓住了傅瑾夜的手腕。

“我们去找名医,我就不信,这世间这么大,就看不好你的病。”

傅瑾夜摇头,“没用。”

老大夫说:“我敢保证,我治不了的病,别人也看不了,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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